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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几乎没有什么过渡，就这么自然而然，好像这些话他本该开口，而只是在今时今日才找到一个突破口罢了。
苏沫百感交集，不说话，只认真地听着。
如果老妈能听过这些话，该有多好？
“我一直在关注她呢。可是我却早早地失去了干预她的权力，现在连她都抱外孙了，我们还是没办法见上一面。”老爷子眼眶发红，说的时候故意避着苏沫，不叫她看见自已的狼狈。
苏沫很遗憾，深吸口气，调整好情绪才问道：“只要你们肯走出这一步，怎么会见不到面呢？可能是因为你们太骄傲了，骄傲到宁愿伤害彼此，也不愿让步。”
外孙女在指责他。
他知道他和女儿确实错过了太多。
表面上确实因为两个人太顾面子，让矛盾的雪球滚到难以收拾的地步，可实际上他们的痛苦和无可奈何，又有几个人明白呢？
“我了解她，她太骄傲了，”老爷子无力地摇了摇头，“如果当年我们有一个人肯示弱，事情都不会闹到今天的地步，但总的来说，怪我，我没有做一个好父亲，我不该把女儿当作可以被控制的私产，是我没有给她足够的尊重。
我的刚愎自用，导致唯一的女儿与我越来越远，都是我的错。这么多年，想必她也在等我一句道歉吧，可是……”
“可是这一步，您觉得太难走了，是么？”
如果只是简单一声道歉就能解决的事，苏沫不相信老妈经过二十八年还放不下。
她了解老妈脾气，老妈性子不好，却也算开朗，不像那种把面子一挂几十年的人，尤其在面对自已父母亲的时候。
当年外公到底做了什么，让老妈耿耿于怀几十年？老妈明明把女儿看得比天还重，一个把亲情视作所有信念的女人，没有道理完全漠视自已的父母。
外公说的那种“错”，带给他们的痛苦一定很深吧……
老爷子苦笑，当中的难处溢于言表，“何止是难呢。如果只是路难，就算我铲平这路，也要让她回来。”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难以启齿地低了一下头：“算了吧，我尊重她的决定。”
这个话题比他想象中还要沉重，沉重到他不敢去触碰，索性绕开话题，无奈地道：“我们不提这事了吧，说也没用的。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却跟你提这个，知道她好就行了，何必再说那么多呢。”
苏沫也不忍老人家再提这件无解的伤心事，陪着笑说道：“是啊先生，总有一天会变好的，您先不要操心了。对了先生，我这里倒是有件事想跟您说一下。”
“还叫我先生？”老爷子意有所指地问道。
他殷切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后辈。
也许因为紧张他有点坐立不安，搁在膝上的手紧紧地握着，等着她的回复。
苏沫被他突如其来的话问得一怔，心里瞬间七上八下，像有鼓在里面敲打似的。
“这声先先，称呼地确实有点不妥，”苏沫说。
老爷子紧张地听着。
他做梦都想得到苏沫的承认，听她喊一声外公，就像他渴望宗月能回来一样。
苏沫抱歉地低了一下头，敛起眼中失意的光，“您在国际商圈是泰山北斗一般的存在，也是知名的慈善家，德高望重的长者，区区‘先生’两个字无法表达我对您的崇敬。可我才疏学浅，不知道在您身上用什么称呼才更贴切。”
宗老爷子听后长叹一声，不知怎么的眼睛有些发红。
苏沫忽然心如刀割。
她后悔说这样的话了，她没想到明明一番溢美之词，在老爷子听起来却是一种伤害，因为她只承认了他的成就和赫赫名声，而忽略了他最看重的东西。
可她现在还不能喊他一声外公，她不能在老妈正和他决绝的时候，背着老妈做这样的决定。
“唉，你这丫头，真是跟她像极了，”老爷子消化了一下情绪，笑着跟苏沫说：“嘴巴能说会道的，不知道藏了几个心眼。”
“没有没有，”苏沫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喜欢独立独行，这次怎么会答应伯荣住进这里的？”老爷子的手指有节奏地敲着膝头，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沫问：“直说吧，你是不是有求于我？”
苏沫被他看穿也就没瞒着：“是，我需要宗家的帮助。”
老爷子不愧是当家的，商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精英，跟他藏心思，她还是太嫩了。
苏沫干脆坦白，“其实在您面前，我不用卖什么关子，因为我相信，我知道的事您都知道。”
宗衍把材料给过她之后就被宗家人带走，而宗衍一直被软禁在宗家。
就算宗衍那边不松口，宗家也不可能查不到他在做什么。
所以她来m国的意图，宗家人必定心知胆明。
宗老爷子没有立刻接话。
他虚握的拳缓缓松开，慢条斯理地去端那茶杯，可当他把杯子拿在手里才发现，杯子已经见底了。
他的眉毛拧地很重，眉间的“川”字纹越发地深。
“我想请您帮忙，调查十九年前我父亲被害的事，以您在m国的社会地位，很容易掌握第一手资料。”
“这个……”老爷子放在杯子上的手微微一颤，尽管他早就知道苏沫的来意，但亲耳听见后他仍觉得心脏跳地厉害。
然后下意识握紧杯身，很快收起眼睛里淡淡的游离，冲她摇摇道：”时间太久了，我可能帮不上忙。再说那件事已成定案，在警局、法院都能找到相关文书，所以你说的‘调查”，有点多此一举了。”
这么干脆的拒绝，让苏沫有点摸不着头脑。
想想，却无可厚非。
老爷子最痛恨的男人就是她的父亲苏豫了吧，更何况一件已经定案的旧案，在他看来完全没有必要翻开。
然而在m国，宗家毫无疑问是最好的帮手……
知道老爷子的脾气，苏沫一句话也没多说，“我明白的先生。”
*
苏沫住进宗家的消息，下午便传遍了宗家上下。
消息传到sunny的耳朵里，活生生把她气得像只河豚！
因为她误惹苏沫、结识社会青年给宗家丢了人，母亲掐完了父亲又骂，堂堂的宗家嫡亲孙女坐冷板凳，一个外来的女人倒被宗家上下捧在手里。
这是什么道理！
sunny越想越觉得不平，气鼓鼓地去父亲书房找人，人刚上楼，就听见走道里传来他打电话的声音。
她从没见过父亲那么温柔的样子，快能把人的心给融化似的了。
那是一种男人对喜欢的女人才会有的语气。
宗传要用英文哄着电话另一边的人。
——“别着急，我说过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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