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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空口无凭’，当时又没有签契约，要签了契约才有效。”明环微微一笑，“这句话，现在送回给你。”
开始中年妇人的脸色还能勉强保持着柔和的表情，但随着明环的话越说越多，将每一桩、每一件事全都记得清清楚楚，并且明明白白的说出来，一副真要跟她好好算账的模样，没有半点儿缓和回旋的余地，中年妇人的笑容也挂不住了。
但她好几次张开了嘴巴，却都没有机会把话说出来，全都被伶牙俐齿的明环给打断了。
在吵架这件事情，明家的姑娘就没输过。
能打败明家姑娘的，只有明家的姑娘。
“至于你说一直在苦苦等待我们……多谢了，但是我们不需要。”
“当时你那么强硬的非要涨价，不是牛奶卖得很俏吗？想来应该是不止我们一家在买你们的牛奶吧，不然你也没底气抬价。我们不买，你们去找其他店家买啊？”
这话是明环故意这么说的。
她也知道，在这段时间里，去找中年妇人家买牛奶的只有她们一家，根本没有其他人。她是气不过，如果不是她们，或许中年妇人的牛奶都不可能赚那么多的钱——不是买不起这个价，而是每天挤出来的牛奶，不一定都会有人来买。
这个时候，许多百姓本身也还没有习惯和适应喝牛奶，喜欢喝牛奶的是少数，而喜欢并且还有钱愿意买的，更是少只有少了。起码在屏南县，牛奶是属于有价无市的，并没有那么多的人抢着想买。
因为明环的需求，她们才能将自家的牛奶全都卖掉赚钱，这本来是一件互惠互利、双方都能够赚到钱的事情，却因为中年妇人和她家男人的贪得无厌、得寸进尺而毁了。
明环一口气说了一长串有理有据的话，说完之后，气息都有些不匀。
她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中年妇人总该懂得起了吧？
但结果，中年妇人再开口的第一句依然是：“那我家牛奶可怎么办啊？总不可能就这么看着它们坏掉吧！那可都是钱啊！”
如果没有人买，那些牛奶也就只是牛奶，再是值钱的好东西，也换不到钱。
商品，只要在有需要的人的面前，才是值得用钱去换的东西。
五妞和赵嫂子无奈的对视一眼，这中年妇人怎么就说不通呢？她们都替明环觉得累。正想着明环又要怎么去跟她讲道理，要怎么说，才能跟这个冥顽不化的人把道理讲通的时候，一声破口大骂如惊雷突显，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你是耳朵聋了，听不清人话，还是脑子傻掉了，听不懂人话？总不可能要我学狗叫来跟你们交流吧？”
“别的人是喜欢表现，你是喜欢狡辩。”
“哦，不对，就以你这拙劣的口才，和翻来覆去只有几句话的理由，说你在狡辩都是侮辱了狡辩这个词语。你只是自带了一个有折叠功能的脸，一边脸皮厚，一边不要脸，真当别人撕不破你的脸皮是吧？”
中年妇人：……
怎么道理讲着讲着，突然骂起人来了？
她倒也不是不可以骂回去，但她牢记着自己过来的目的——赚钱的。就算明环气得破口大骂了，自己也不能还口。等她骂完这一顿，火气消了，就该同意重新跟她一起合作了吧？
要是明环知道中年妇人的内心想法，肯定会被她折服的。
这种恒心和毅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但中年妇人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她自己不好反驳回去，但不代表其他人不能反驳啊！
她求助的看向周围的人——不是求她们帮自己说话，只是想让他们针对明环这种不尊敬长辈的行为，批评一下。自己再怎么说，好歹也是她的长辈，就算再想求着她做生意，在大街上被她这么一个小丫头训斥，也实在没面子。
但中年妇人没想到，大家脸上居然一点儿惊讶和意外都没有。
离得最近的刘婶儿‘啧啧’一声，惊叹的说道：“环丫头的性子有长进啊，居然跟她扯了这么多话废话才发火。我还以为她说不了几句就要开始骂人呢！”
“我也是我也是……”素来沉默寡言的刘叔都忍不住点头附和了一句，感慨颇深的说道，“好歹对方也是一把岁数了，我都做好她冲上去打人的时候，拦住她的准备了。没想到啊……”
“摆了这么久的摊子，环丫头还是有长进的。”
“这才是做生意的样子嘛！做买卖哪能随随便便动手打人呢！”
周围的人居然还夸起明环来了。
中年妇人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啊？
旁边有幸灾乐祸，想要看热闹的人，带着一半好心和一半坏心，主动向中年妇人解释了一番。
她是不知道，早在明家姐妹的冷饮摊子刚开没多久的时候，因为让荷叶甜浆铺子的吴家夫妻的生意很不好，吴家的儿子跟着自己的一帮兄弟跑到她们摊子面前来找明环的麻烦。
那一天，明珂都还不在，只有明环一个半大的黄毛丫头在。
当时连刘叔刘婶儿看着那阵势都有些害怕，不敢强硬的上前阻拦，只能在旁边说着好话，试图息事宁人。
结果明环一个小丫头，却全然不再怕的，话不多说，几句话清楚了对方的来意，知道他们来者不善，拿起东西就先下手为强，打了对方一帮身强力壮的年轻小子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这件事情的最后，还是由及时回来的明珂摆平了的，但明环那股子凶狠蛮横、拼命三娘的架势，也是真的把周围的人给吓到了。
所以后来，饮品摊子上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只有明环一个小姑娘都看守摊子，却也风平浪静，什么麻烦事儿都没有发生过，除了有安南镖局在后面撑腰的因素在里面，还有明环本人煞星的气场在，让其他人不敢轻易过来招惹，顶多就嘴炮弯酸几句。
而且姐妹二人在县城出摊子，时日长了后，县城本来也不大，关于明珂退婚王员外的这件事情，居然也被认出她的人给传播出来了。
不过传播的范围也不光，毕竟她们也不是什么很有名气的人，只是在这条街上的人都有所耳闻罢了。
让大家震撼的，当属明珂要求退婚时，对王员外说的那番话，又是防火又是下毒的，虽然明珂只是说说，但也够让大家吃惊了。
平时瞧着挺客气有礼貌的一个姑娘，心里面的想法居然这么大胆？
当姐姐的是个笑面虎，跟她结下了梁子，说不准哪天就在背后捅你一刀；做妹妹的是个一点就燃的炮仗，都不会给你反应的机会，一言不合直接出手，看谁能豁得出去。
大家想想，这家子就只有姐弟四个人了，爹娘都已经死了，她们没有依靠，但也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一个比一个能豁出去，真惹毛了她们，说不准她们能做出什么事情来。于是又是可怜她们，又是害怕她们，也就让明家姐妹这么安安稳稳的把饮品摊子一直这么开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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