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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予卿一世安然 > 第五章 解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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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的风还夹含着一丝冷意,桃花一瓣一瓣随风飘落。

    洛惜墨发成髻,身着定制合身的淡青锦衣,白皙的面庞涂抹着特制的草药,使得肤色更加近似于男子,挎着药箱,踏过一地春晖,来到了安逸轩的偏堂。

    昨夜源一带着书信回去后,次日一早便派专程的马车过来接她了。

    源一入屋通报后,洛惜静候屋外,见他出来,这才挎上药箱,泰然入内。

    檀香袅袅,静谧宁和。

    洛惜抬眸时,正与屋中放下茶杯的凌安景四目相对,蓦地一惊,这男子,长得确实过于好看了些。

    黑濯石般眼眸,眸中带着独属于常年浸淫战场的锐利,鼻梁高挺,面庞如刀削,五官棱角分明,薄唇微抿,剑眉星目,墨发散落在白色衣袍上,只由一根白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气质不凡。

    正当洛惜看着凌安景时,他也打量着她。

    这洛大夫……虽瘦小了些却脊梁笔挺,墨发成髻,一身淡青锦衣衬得他更为淡然自若,漆黑的眼眸幽深不见底,眉目间带着一股坚毅之色,也是个不易看透的人物。

    明明年纪尚小,眉目间却是异于常人的稳重。

    源一开口道,“公子,这便是洛大夫。”

    洛惜稳了稳心神,双手抱拳行礼,“在下洛谦,久仰安景世子大名。”

    源一神色微惊。

    不过赤神医把玉佩都交给他了,前后情况应该是都交代了的。

    凌安景凤眸微眯,悠然起身,颀长的身躯和那浑身的肃然气息让人微微有些压迫感。

    洛惜走上前,无视他的威压。

    “开始吧,哪里有病?。”

    凌安景:……

    进入内室——

    他掀开宽袖,映入眼帘的,是手臂上的那蔓延的黑色血线,一眼看去,像极了一条毒虫。

    静默半响,凌安景看着洛惜的神情自若的模样,颇有些许讶异。

    往常御医见他这毒,便是经验丰富的,神色都要被吓得变化几分,这洛谦竟丝毫不慌,稳如老者。

    他开口:“洛大夫年岁几何?”

    这人一上来就查户口?

    洛惜淡定回道:“十七。”

    凌安景没有再说话了,只静静看着她认真把脉的模样。

    她靠近过来时,身上飘来一缕若有似无的幽香。

    这人身上怎这么香?

    凌安景不自然地偏过头去。

    凌安景:好好一个少年郎,怎么擦香粉?

    变态。

    洛惜没注意到他的神情,正全神贯注把着脉象,她开口道,“此症状从何时开始?”

    “前年八月,手腕便开始发红了。”凌安景似是忆起什么,音声变得颇为冷淡。

    “那这两年来,可有常吃无甘草?”

    “不曾。”

    思索半响,洛惜又问,“世子最近吃的药丸可否一观?”

    从怀中取出一瓷瓶,凌安景交给了她。

    取出了一颗药丸,在掌心中将它磨成细粉,洛惜轻轻嗅了嗅,又尝了尝,脸色骤变。

    见她此等反应,凌安景眸光微冷,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世子身中的是易忧毒,乃苗疆奇毒,但只要食用云晶草研制成的药丸半月便可痊愈。这药丸确是云晶草所研制而成,但里中却含有无甘草,虽只有些许粉末,却足以让毒性发作加剧,不久便可让人悄无声息地撒手人寰。”

    凌安景神色冰冷半响,转瞬平静,“可有解毒之法?”

    洛惜淡定地从药箱中取出一卷金针,“没事,你命大遇到我了。尊师传授予我的十二金针能解你的毒。”

    “针……灸?”凌安景凤眸蓦地睁大。

    洛惜颔首,严肃道:“不过这针法颇复杂,且施针期间会极为痛苦……”

    凌安景脸色泛白。

    他十四岁随父行军,征战沙场六年,杀敌无数,刀山血海他都踏过,自然不怕这区区一针灸……

    凌安景看着那包金针,眼底闪过一丝犹豫,但看向洛惜时,眉眼便微微扬起,颇有傲骨,声音清冽,“无妨。”

    洛惜整理了一下金针,却发现这安景世子盯着金针时颇为惊悚。

    呦。

    没想到,堂堂兵马大将军,闻名天下的安景世子爷竟怕小小针灸?

    凌安景:别胡说,我没有!

    洛惜亮了亮金针,凌安景唰的闭上了眼睛。

    洛惜脱开他身上的衣衫,入目的,是那一道深深的,褐色的刀疤。

    不禁收了笑意,倒吸一口凉气。

    那刀伤虽已痊愈,但看其疤痕的深度,便知其负伤之重。

    皮开肉绽,已是伤及经脉,命悬一线。刀疤横跨了他整个背部,旁边还有数不清的伤痕,剑伤,刀伤,枪伤……深的,浅的,新伤,旧伤都有……

    她行医多年,伤痕累累到这个地步的人也是少见。

    凌安景此时已闭上了眼眸,刀削冷厉的气质收敛了不少,精致的五官看起来也甚是赏心悦目。

    年轻的贵公子。

    她曾以为,他与那一般的年轻皇室贵胄一般无二,虽征战沙场,不是娇生惯养之辈,却也是被保护得极好的……

    从前她还纳闷师父为何要救此人。

    如今看来……

    久等不见动作的的凌安景开口,“洛大夫,可是有什么问题?”

    “无事,现在就开始了。”洛惜愣了愣,撸起袖子就要开始施针。

    此时凌安景已睁开了双眸,当他看见洛惜手臂上的六瓣梨花图案,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洛大夫臂上的梨花图案甚是精妙。”

    凌安景突然开口问梨花,洛惜回道,“自小便有,只是比寻常梨花多了一瓣,也无其他了。”

    洛惜神色淡然,但凌安景的眸子却又深沉了几分。

    针灸扎下去之时,什么深沉都不见了。他紧咬牙关,愣是没发出声音。

    ****

    “放肆!”一声怒吼。

    金銮大殿上的朝臣们被吓得连忙跪了下来,“吾皇息怒……”

    年老的的皇帝怒把大臣呈上来的奏折一把扫落,“我南庆国疆土万丈,人才济济,除了那凌安景竟就找不出第二个领军打仗的人不成!?”

    满堂静默。

    南庆这些年来重文轻武,向来武将便少,得力的更少。

    那凌安景是一个难得少见的奇葩。

    自小习武,十岁时七步成诗,十三岁饱读诗书,古今中外的文武之道均是有所研究。十四岁打败了当时的武状元,又在朝堂上辩赢文状元,一时成为京城风云人物。

    十四岁那年随军出征,十八岁携军收复南庆国大量失地,被成治帝封为兵马大将军。

    年初时,他凯旋归来,荣华不断,却因为父亲靖南王废妻宠妾而和他父亲断绝关系,携母搬至世子府。

    更是拒绝与他父亲靖南王在同一殿之上。因此,自战场归来,他便称病在府,已许久未曾上朝了。

    而成治帝又执着于开拓疆土,却苦于无人可用。

    是以最近大殿上气氛一度到了冰点。

    靖南王头上的乌纱帽紧紧贴着地板,只希望皇帝莫要注意到他。

    成治帝:别以为你趴地上我就看不见你!你肥胖的身躯已经出卖你了谢谢。

    “靖南王,这段日子,你便也不要上朝了吧,朕看着心烦。”

    成治帝捏了捏眉心,冷声道。

    “是,臣遵旨。”

    靖南王虽极为不甘,却不得不忍气吞声。

    他养的儿子!白眼狼!

    父亲的伟业不支持,竟还倒打一耙,真真是岂有此理!

    凌钧涵看着自己一向自傲的皇叔吃瘪的模样,勾了勾唇角笑了。

    这皇叔向来对他倨傲,凌安景也是对他不理不睬,待他继承了皇位,势必让凌安景同他一起彻底沦为阶下囚。

    “父皇!儿臣愿上阵杀敌,为父皇争光!”

    有人站了出来,成治帝颇为满意,但看见殿下意气风发的是太子时,本欲夸奖的话又吞了回去,看向了一旁无动于衷的凌钧睿,问道,“睿儿,你呢?”

    凌钧睿皱眉上前,朗声道,“父皇,如今国内人民生活动荡不定,当今之计,应安抚民众,使他们安居乐业更为重要。在此关头出战,尤为不妥!”

    着实让他有些失望了!

    成治帝叹了口气。

    宣了太子留下,便退朝了。

    凌钧涵看了一眼凌钧睿,颇为得意。

    凌钧睿摇了摇头,神色严肃。

    父皇真的越来越糊涂了,如今局势不稳,安内尚且不能,如何攘外?

    唉!安景不在,不然便可与他商议对策了。

    *****

    给凌安景施完针后,洛惜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施针时间较长,凌安景已经睡过去了,趴在床榻上的他剑眉蹙起,面庞上少了几分锐利,显露出几分脆弱。

    轻轻抬步离开,唯恐惊醒了榻上之人。

    “世子的毒已经控制住了,但接下来还有几个疗程,这是药方,去药铺抓了药,每日一服。”

    洛惜写了张药方,交给了源一,又交代了些事项,收拾了一下工具便告辞离开了。

    到了屋外,才发现已是黄昏时刻了。

    静下心来,洛惜这才细细打量这安逸轩。

    寂静得似是没有人气,连走动的小厮丫鬟都少之又少。院中种有几棵桃树,有一湖,湖中建有一座和花园接连着的亭子……

    简单至极,无关风月。

    但看起来越简单的事物,背后却有可能藏着不为人知的高深复杂。

    无论面对的是景还是人,她能做到的,便是尽量不要节外生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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