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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剑弑师要是像是玄幻小说那种“换骨啖肉”为了成仙那反倒是容易处理。
但是七剑弑师之后只是一把火烧了拂云观，然后各奔东西……没有功利性的目的，有些事就说不清了。
“师父她不懂人心啊……”苏湄看着柳白思索的表情继续说道。
“她倒也不是不懂人心……”
柳白摇了摇头，却也没有继续说什么。
没办法，神音这事他处理不了，他没有这方面的知识与经验。
苏湄听到这话却露出了些许笑容：“不是不懂吗……真不知道师父她究竟有没有看出大师姐已经开始在脸上擦粉妆了？”
“……突然提起这个干什么？”
柳白微微歪头，对于林朝雨化妆这件事柳白还是知晓的。
“师祖您是不是觉得苏湄是最危险的？”苏湄并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转而反问道。
“……是，要论聪慧胆略甚至于行动力，我觉得你是你们七剑第一。”
“师祖您的评价可真是让苏湄受宠若惊。”
苏湄灿烂的笑起来，但是随后便化为平静，看向天花板。
“但是啊，我们七剑中最危险……至少我认为最危险的其实是我那亲爱的大师姐啊。”
“理由？”
“师姐太恋旧啦，她总觉得有些事情可以一成不变的维持下去。”
苏湄虽然语气欢快，但是表情却平静的像是屋外的松柏。
“但是师姐又是聪慧伶俐的，有些事情她其实早就有数了，只不过偏偏又不肯承认——师姐明年就三十五岁了啊。”
苏湄脸上露出些许回忆之色。
“想当年，二十一岁便剑挑天下第二‘武冠三绝’阎世罗的大师姐是何等威风？何等仙姿绰约？但是现在已经到了抹粉才能在师父面前遮盖皱纹的地步了……想必，师姐也意识到仙凡之别了吧？”
“……”
“当然啦，倘若就是这样，按大师姐那恋旧的性子，自己骗着自己说不定一辈子也就这么过去了，但是若我们和师父真发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哈！”
柳白想了想，然后默默点头。
七剑暴雷之后，林朝雨才为了求情反抗符华。
“师姐纵然恋旧，但是师父是旧，我们这些妹妹难道就不是旧了吗？认识到仙凡之别后，哪怕师姐还想着骗自己，想来最后也是会站在我们这边的——不过这倒是可怜了师父，师父其实最为信任大师姐了。”
柳白只能点头。
林朝雨虽然在弑师一事上也有所犹豫，但是最后也是实打实掩护了程凌霜的最后一击。
至于符华……也确实最为信任林朝雨，哪怕留下的羽毛和心中的幻象，出现的也是二十岁的林朝雨的身姿。
“其实再退一步，倘若大师姐不动，苏湄又哪来的脸面能够支使其他师弟师妹们呢……其实有的时候，被师父杀了倒也算是了断因果。”
苏湄说到这便停了。
柳白也明白，这话说到这也就没必要继续说了。
“等华回来，你们几个便下山吧。”
沉默过后，柳白轻声说道。
“你们也都不小了，小六小七姑且不提，你们这些当师姐的出去开宗立派或者找个地方平安度日倒也不算个坏事，久而久之，太虚剑派怎么样和你们也都没关系了。”
“下山？”
苏湄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柳白会提出这种建议。
“下山这事在师祖您嘴里听起来反倒更像是分家。”
苏湄苦笑，又摇了摇头，朝柳白行了一礼。
“苏湄自是无所谓的，在太虚山上这么多年，苏湄其实也早有云游之意，但是我那些师妹，太虚山就是她们的家，哪有逼着她们离家的道理。”
“那不就是你这个二师姐和大师姐林朝雨的职责吗？”
柳白对于这个问题早有预料。
“你也知道七剑有雷，还非要等它爆了不成，这样对谁都不好，而且你们又不是没有自理能力，除小六小七以外，你们那个算不上一句‘翅膀硬了’？”
苏湄苦笑，但却不置可否。
“这样的话……只要师父点头，我们大多数人应该还是愿意下山的，毕竟像苏湄这样憋得烦闷的人也不算少，但是这事又说回来，大师姐是个擅长自己骗自己的，却未必……”
“要是只剩她一个也就没事了。”柳白轻叹。
这算是他能想到的最两全其美的办法了，有些事解决不了，那就别让她发生。
“师祖您这话说的。”苏湄摇了摇头，“那这事苏湄会努力的……但是话又说回来，您未免也太宠师父了。”
“这话可算是逾矩了。”
柳白幽幽说道，两人之间的气氛也舒缓了下来。
“不过再怎么说华也是我学生，你们几个再怎么说也是我徒孙……我这算是偏心吗？”
“是偏了点，但是偏的也算是有理有据。”
苏湄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不过老话不是说隔代亲吗？您这么宠着师父，徒孙都有些嫉妒了，”
“我不讲这个，你家师祖今年才十八好吧？”
“嗯哼……”苏湄无奈的摇了摇头，“倘若师父能够像师祖您一样，恐怕也无所谓雷不雷了……话说回来，苏湄一直好奇您是怎么和师父成为师徒的？”
“缘分呗。”
“缘分？也对，也就是缘分这种奇妙的东西了……只可惜我们七个和师祖您的缘分好像不多。”
苏湄起身朝着柳白行了一礼。
“我们七个未来估计是要散了，但是师祖……您莫嫌徒孙的话不中听，师父她老人家心态有问题，这么下去，就算今天没了苏湄，未来也会有张湄、李湄；今日没了太虚七剑，来日说不得也会有什么太虚六剑、太虚八剑……您难道能宠师父她老人家千百年不成？”
苏湄朝着柳白再次深深行了一礼，随后也不看柳白的反应，当即转身离开。
“神明大人……”奥托凑到柳白身边。
她虽然没插嘴，但是两人的话却也听了个十成十。
苏湄的最后一句话，某种角度已经算得上是“诛心”了。
“放心吧，未来事未来说，苏湄愿意和我交心就已经很不错了。”
柳白心态倒是还好，神音虽然是劣化版的戒律，但也不是现在能够解决的，虚空万藏也不行啊。
毕竟神音这种东西多少借助了原主阿波尼亚的一部分力量，没有阿波尼亚还真不好处理。
……说不定除了暴力方法，也就只能依靠时间流逝了。
“这件事情摊开了，等开春我们也能放心回去了，就是可惜卡莲和埃莉诺两个人没有摸到剑神的境界。”
话题说到卡莲和埃莉诺，奥托也有些无奈。
“毕竟剑神之境有些难以言说，除了赤鸢真人以外，程凌霜也不会教人。”
奥托不算可惜，毕竟太虚剑气算是她们白嫖的，白嫖的期望那么高干什么？
“虽然有教的不好的因素在，但是卡莲天资也差了点。”柳白点了点头。
虽说琪亚娜平常傻呵呵的，但是没办法否认人家继承了沙尼亚特和卡斯兰娜最优秀的血统啊。
塞西莉亚和齐格飞单拿出来都是在这个时代能够作为家主的，家主和家主之间基本不可能出现联姻这种事，但是未来架不住奥托都把自家敲死了，其他两大家族也半残。
这种情况再加上奥托也想看看会生出个什么玩意，这俩人才能顺利走到一起。
然后生出了比安卡这种凤傲天级别天赋的变态，而琪亚娜在这份天赋上还带上了律者天赋……
而不算前文明，崩坏又是个今强于古的体系，这个年代崩坏出个律者都抠抠搜搜憋半天出不来，所以柳白说卡莲天资差了点也不算冤枉卡莲。
“卡莲天资差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奥托叹气。
“不过埃莉诺半路出家确实勉强了一点……但是埃莉诺相比卡莲却也更勤奋。”
“行了行了，讨论这些没用了，收拾收拾是睡觉吧。”
…………
“下山？”
符华皱着眉头听完了柳白的话，然后看了一眼自家的七个弟子。
“师尊这番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但……”
“弟子愿意下山替师父斩妖除魔。”
苏湄率先站出来行礼道。
“弟子过完年也就二十岁了，合该替师父行走天下了。”
苏湄这话说的滴水不漏，哪怕态度有些反对的符华也挑不出毛病。
“苏湄你自是无妨，但是……”
“弟子也愿下山。”
程凌霜此时抱剑出列——这让苏湄也略有诧异。
“弟子欲陪侍祖师，前往西边的‘欧罗巴’国看看。”
符华听了这话也是点头。
虽然凌霜偏小，但是武艺绝伦，跟在师尊身边应该也无大碍。
“徒儿也愿下山，替师父行走天下，斩妖除魔。”江婉如、江婉兮此时也站出来道。
不过听理由就知道这两人是苏湄教的。
“我们姐妹两人互相扶持，师父也无需担心。”
作为姐姐的江婉兮补充道。
这姐妹俩一刚一柔，倒也算是互补……只是……
符华微微有些犹豫，在她看来，这个时代要是出现律者的话，势必会是这两人之一——这两人对于崩坏的接纳性太好了。
不过这么多年，崩坏也未有复苏迹象……
“……也好。”符华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素、素衣还想留在师父身边。”
秦素衣怯生生的说，完全搞不懂为什么一下子，不但师祖走了，自家师姐们也要走了。
“素衣年岁还小，又亲近师父，留在山上也是理所当然。”
苏湄看着自家小师妹笑道。
虽然秦素衣和程凌霜同岁，但是两人的心性却不能同日而语。
（素衣心性终归弱了点。）
“那不如跟着五师姐怎么样？”程凌霜挑了挑眉。
“别闹，老五你哪会照顾人？”苏湄敲了敲程凌霜的脑袋。
“这不是有祖师吗？”程凌霜理所当然的看向柳白。
柳白：“……”
“此去西域万里之遥，老五你扛的主，素衣可扛不住。”苏湄没个好气。
“那二师姐你来带？”
“我……？”
苏湄挑了挑眉，看着程凌霜冷清的面孔，心中摇了摇头。
（老五还是敏锐啊……）
苏湄肯定自己这五师妹肯定“嗅”出些什么了，不然也不会这么主动。
“我带便我带，素衣要是愿意，我这个当师姐的自然责无旁贷。”
“我……”秦素衣不由得陷入纠结，毕竟一方是最亲近的二师姐，一方是自己最依赖的师父……
“朝雨，你呢？”
符华看自家徒弟们都这么想下山，也问起了跟在自己身边最久的林朝雨。
“徒儿仍愿侍奉师父左右……论武艺我不及二师妹五师妹多矣，也无三师妹和四师妹的配合，想来斩妖除魔倒也用不着我，自是帮师父打理这拂云观最适合我。”
林朝雨的反应没有出乎苏湄和柳白的预料。
“那小马儿呢？”符华问起自家最小的弟子。
“我……徒儿也不知道。”马彦卿看着柳白怯生生的说道。
他倒是想和祖师一起下山，可万里之遥……太可怕了。
“小马儿这性格怕是哪也去不了。”
苏湄这么一说，其他人都露出善意的微笑。
七徒之中，数马彦卿最为腼腆胆小，比之素衣还有不如。
“那徒儿还是留在山上吧，过个几年再出去闯荡江湖……”
这小子还是想出去的。
符华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而这边秦素衣也下了决心。
“那个……我们还是能回来看师父的吧？”
“当然，咱们拂云观又不锁门，素衣你想什么时候回来便什么时候回来。”林朝雨笑道。
虽说师父可能因为云游不在就是了……
“那……那素衣便和二师姐一起下山。”
在秦素衣的眼里，自己是找到了一条两全其美的方法。
苏湄对此并不意外。
这太虚山来来回回这个景象，孩童心性又怎么能没有点下山想法？就连老六那性子都有些动心，更何况小七？
这想法苏湄早些年就看出来了。
符华见此只一挥袖子，轻声道：
“既然你们各自有了决定，那便再吃这最后一顿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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