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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弟，你怎么来了？”孔灵看着面前神色紧张忐忑的少年，主动开口。\n 谢华皓没想到表姐会主动跟他说话，心里欢喜，语气难掩激动，“我方才在酒楼听见有人说表姐的马车在街上受惊，便急忙赶了过来。”\n “表姐你没受伤吧？”他紧张担忧地看着她。\n “我没事。”孔灵回答，“有人及时救了我。”\n 谢华皓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表姐没事就好。”\n 新梅走过来，一脸沮丧地向孔灵禀明情况，“娘娘，我们的马车坏了。”\n 一旁的谢华皓听了，立马殷切地开口，“我的马车就停在前面，表姐可以坐我的马车回府。”\n 孔灵点头，“那便多谢表弟了。”\n 谢华皓有些受宠若惊，头一次见到对他这么友好的表姐，脑子里晕乎乎的，“表姐不嫌弃就好。”\n 孔灵坐上谢华皓的马车，发现里面的座位上铺了一层崭新的软垫，坐上去非常舒服。\n 脚下新铺了一层精致华丽的地毯，中间放了一张小桌子，桌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精致点心，边上的茶水还氤氲着丝丝缕缕的热气，点心和茶水都没有动过。\n 孔灵心思一转便明白她这表弟恐怕并不像他所说的在酒楼无意间听到她的消息才赶过来，他应该是听说了她今日会出宫，特意精心准备好了一切迎接她回府。\n 至于为什么现在才出现在她面前，或许是担心她不愿意坐他的马车，惹她不开心，毕竟原主曾经当着他的面嫌弃过他的马车太过寒酸，丢了将军府的脸面。\n 熊孩子真是让人头疼，孔灵无声叹了一口气，忽然又想起冷宫里那个更小的小崽子，愈发头疼了。\n “表姐，桌上的点心都是刚从食轩阁买来的，还热乎着，你要不要尝尝？”谢华皓偷偷观察她的神色，见她脸色还好，期盼地开口。\n 孔灵对上他小心期盼的眼神，随意尝了几样，捡了一块如意糕递给他，“这如意糕不错，你也尝尝。”\n 谢华皓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眉毛上了，快速地擦了擦手，两只手掌合起来捧到她面前，仿佛那块随意递过来的普通糕点是什么珍贵的传家宝似的。\n “谢谢表姐。”他捏起掌心的糕点，小口小口地咬，舍不得一下子吃完。\n 孔灵移开视线，难怪会被原主欺负，看起来确实是个傻的。\n 马车走了大约一刻钟便到了将军府，孔灵方一掀开车帘便看见孔老将军站在大门外，虽然年岁已老，却依然身姿挺拔，气势凛然，在战场上经过鲜血洗礼的那股威严逼人的煞气令人不自觉心生敬畏。\n “父亲。”孔灵开口。\n 老将军一看见她，威严的神情立马放松，凌厉精明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慈爱和蔼的目光，颔首点头，“嗯。”\n 他顿了一下，“进去吧。”\n 孔灵跟在他身后，一行人沉默地走着，旁边的谢华皓似乎有点怕老将军，老实下来，不像刚才那么活泼吵闹。\n 孔灵看着老将军宽厚威严的背影，垂下眼睫，这位老将军身上的气势确实是有些严肃凛冽令人不敢靠近，说起话来也一板一眼像是在发号施令。\n 若不是她刚才发现他神情里的细微变化，她恐怕真要相信孔老将军如原主记忆里那般一点也不关心在乎她这个女儿。\n 孔灵跟着老将军进了正厅，正厅里已经准备好一大桌丰盛的饭菜，她扫了一眼，大荤大肉，全是原主喜欢的菜品。\n 孔灵再次确定，这哪里原主认为的不关心女儿呢？分明是宠爱到了极点。\n 她出宫回娘家，府里的表少爷准备好马车迎接她，老将军一家之主的身份亲自站在大门口等她，还命人按着女儿的口味精心准备好膳食，府里下人笑脸相迎以及弥漫的淡淡喜悦气氛，一桩桩不言于表面的细节和用心，都说明了原主在将军府的受宠程度。\n 原主明明是将军府的团宠大小姐，却一意孤行地认为整个将军府没有人关心她，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我虐我自己？好玩儿吗？\n “谢谢父亲。”孔灵在膳桌前坐下，开口道谢。\n 老将军头一次听见女儿对他道谢，微微愣了一下，严肃的神情越发放松，语气和蔼，“嗯。”\n “按着你的口味准备的，喜欢就多吃点。”他顿了一下，补充道。\n 坐在一旁的谢华皓第一次看见表姐和舅父和气友好地相处，心里惊讶不已，表姐这次突然变得比以前好相处，怎么舅父好像也突然变得没以前那么可怕了？\n 一顿饭吃下来，饭桌上的气氛是将军府这么多年以来最和气友好的一次了，老将军看着自己已经嫁人的女儿，不自觉生出些恍然若失的惆怅感觉。\n “灵灵在宫内过得可好？”他开口问道，“听说你前阵子在宫里摔伤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n “女儿在宫里很好，皇上护着我，没有人敢欺负我。”孔灵回答。\n “好端端的怎么会摔着了？你的身体不能大磕大碰，身边伺候的人是怎么回事？”老将军语气凌厉了几分，神色有些怀疑地看着她。\n 孔灵对上他怀疑的神色顿了一下，果然是征战沙场的老将军，一眼便看出其中的端倪。\n 原主身为贵妃，身边自然时刻跟着伺候的宫女，且因为原主身材太过肥胖，不小心摔倒引发的后果比普通人更严重，伺候她的人都被教导要特别地小心谨慎保护她。\n 可那一次原主摔倒的时候身边却没有跟着任何一个伺候的宫女，就好像是有人故意支开那些宫女，制造了这个机会把原主害死。\n 老将军见她不说话，脸色微微沉了下来，“皇上对这件事情怎么说？”\n “皇上让我好好养伤。”孔灵回答。\n “父亲，我和表弟说好了要去珍宝阁逛一逛，现在用完膳正好出去消食，您若是没有其他重要的事情，我便离开了。”孔灵适时岔开话题。\n 她摆出这个态度是为了让老将军心里对她在宫里的处境有个数，也好趁早做个防备，免得最后牵扯出一些复杂的东西被打得措手不及。\n “啊？”谢华皓突然被点名，惊了一下，随即看到孔灵对他使眼色，立即领悟了她的意思，“是的舅父，表姐许久未出宫，对宫外有些陌生了，让我带她去珍宝阁逛逛。”\n “父亲，女儿退下了。”孔灵起身离开。\n 老将军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猝不及防地开口，“你若是想永远离开皇宫，爹有办法。”\n 孔灵脚步顿住，扫了一眼周围，发现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退出去了，正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n “什么办法？”她问。\n “虎符。”老将军语气认真，“新帝早就盯上了我手里的虎符，交出虎符换你的自由，他会同意。”\n 孔灵心里一惊，扯上了孔家的虎符，原主的死果然没那么简单。\n 新帝盯上了孔家的虎符，说明孔家已经成为众矢之的，朝堂上的势力都盯着孔家，谁都想要踩上一脚，这不是简单的交出虎符就能解决的危机。\n 退一步讲，就算交出虎符皇帝放孔家一马，其他人也不会放过他们，孔家已经站在悬崖边上，进退两难。\n 她定定地看着孔老将军，他一定也明白这个道理，那为什么还跟她说这种天真的话？难道只是借着这个机会跟她交个底，让她知道孔家现在的艰难处境？\n “父亲说笑了，交出虎符孔家还能有活路吗？”她索性也不猜了，直接开口。\n 孔父肩膀一垮，向来坚毅威严的神色竟然流露出一丝灰败，“孔家没有你和洵儿重要，守不住孔家是为父无能，但为父拼着一切也不会让你们出事，否则我到了地下也无颜见你们母亲。”\n 孔灵沉默片刻，揭穿鲜血淋漓的事实，“他们不会放过我和大哥。”\n “灵灵不用担心，我早已为你们留好后路。”老将军神色一狠，眼底的精光如锋芒刀子闪过。\n “父亲可有问过大哥的想法？大哥生在将门，从小天资聪慧精通文韬武略，他是顶天立地胸怀抱负的好男儿，建功立业方能成就他的抱负。”\n “如果以后隐姓埋名躲躲藏藏的活着，无异于苟且偷生，这样活着对大哥来说有什么意义呢？”孔灵问他。\n 孔父眼底闪过一丝挣扎痛心，“洵儿更希望灵灵开心自由。”\n 孔灵脑子一嗡，几乎怀疑自己耳鸣听错了。\n 孔家何以为她付出至此。\n 孔灵垂下眼睫，脑海只有一个想法，孔家人一定有病。\n 原主从小不与家人亲近，喜爱惹是生非，长大后成了又胖又丑的皇城第一丑女，还异想天开地纠缠皇城第一美男子莫烨然，惹起所有女子的愤怒嘲讽，行为放荡，不知羞耻，将军府的脸面全被她一个人丢尽了。\n 孔灵实在想不通，这样一个毫无优点令家族蒙羞的人，孔父和孔大哥为什么还愿意真心诚意地付出一切保护她呢？\n 孔灵无法感同身受，也不乐意去钻研那种复杂的感情，只好把它归咎于孔家人有病。\n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利益是最简法则，她始终如一地遵循这条法则。\n “父亲不必如此，我如今在宫中一切安好，皇上暂时还没有对我下手的迹象，虎符的事情还需从长计议。”\n “至少得等到大哥回京的时候再下决定。”孔灵强调。\n “大哥如今远在边关情况凶险，稍有风吹草动便可能陷入险境，我们不能弃大哥于不顾。”\n 孔父神色愧疚地看着她，语气有些惆怅，“灵灵长大了，知道疼兄长了。”\n “那便等你大哥回来再议吧。”孔父妥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