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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然后呢？”他半闭着眼，声音模糊不清。
“他…跳江了。”
接着又赶紧补充，“我们的人朝他开了十几枪，眉澜江素来暗流汹涌，就是不被淹死，人被打得和筛子一样，肯定是活不了了。”
听到这，原媛握着剃须刀的手攥得紧紧，不过很快便放松下来，虽然她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但也能隐隐猜到，他们说的应该是昨天欺辱她的那个男人。
“尸体找到了吗？”
“还没有。”昂利抬手擦掉额角的汗，“不出意外的话尸体应该冲往下游去了，下游河段附近多是村庄，我已经派人前去打捞，也在附近放出话去，一旦有人找到了就会前来通报。”
下游段村庄仍是他们的人，况且没有人知晓戴维斯是谁，又是从哪里来的，因此最放心不过。
“好，你去休息吧，有消息再来告诉我。”
昂利回应一声就退下了，他刚刚心里还惴惴不安，那戴维斯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本以为老大知道了肯定要责罚，看来今天他心情不错。
原媛一言不发地结束手上的动作，收拾好东西走进浴室。
“怎么突然不高兴了？”他察觉到她的变化。
她低头洗着毛巾、剃刀，卧室的镜子中映出她的侧身。
岩坤走到浴室门口，斜靠在门上问：“我哪句话不对惹你生气了？”
原媛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哼。”他轻嗤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这次算便宜他了，进了江里喂鱼，要是让我亲手抓住，必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说这话时语气颇为阴狠，原媛听得后背阵阵发冷，这才真正的他，不论伪装出什么温柔面具，骨子里的嗜血残忍永远也变不了。
“原小姐，该做检查了。”
秦清婉推门进来，看见屋内的男人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也在这。
岩坤皱起眉，“进来怎么不敲门？”
“哦…哦，”秦清婉回过神来赶紧回道：“我告诉过原小姐的，每两小时过来检查一次。”
他依旧皱着眉，神色不善。
“对，秦医生告诉过我，我这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敲门还麻烦。”她出去坐到床边，卷起袖子，示意秦清婉过来检查。
“每两小时检查一次，这么频繁？”他也跟到床边。
“秦医生也是担心我的身体状况。”
他又问：“以后每天都要这样查吗？”
原媛忍不住看他一眼，“不是，就这两天，你不是要开会吗，快去吧，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看他还要接着问，原媛先一步堵上了他的话。
一旁的秦清婉心里纳罕，让他们留下了就是为了方便照顾，现在又嫌检查得太频繁，这人真是奇怪。
岩坤知道她现在不待见他，于是起身叮嘱：“秦医生，麻烦你照顾好她。”
“好的。”秦清婉笑了笑。
门被轻轻合上，原媛懒得再多看一眼，他的语气在别人听来有些宠溺的意味，可她最讨厌他这副样子。
“一切正常。”秦清婉收起检查仪器，“午饭已经准备好了，在隔壁的房间，原小姐是过去吃还是让人端过来？”
原媛本来已经躺下，她从醒来就没吃过东西，只喝了几口水，但现在只觉得疲惫，没有一点胃口，于是婉拒了秦清婉的好意。
“秦医生，我有点累，想躺一会儿，你们先吃吧。”
秦清婉听到后转过身劝道：“原小姐从起来就未进过食，这不利于病情的恢复，还是吃点东西的好，如果不想走动，我让人把饭送过来。”
“不用。”原媛翻身起来，“不麻烦了，我过去吃。”
面对如此说辞，她若还躺在床上就显得太过矫情，还差人送来，未免让人觉得她恃宠而骄。
随便裹了件外套她就和秦清婉一起朝隔壁去了。
进入十二月份以后气温稍有些下降，虽然这里全年温度变化不大，但她总觉得最近有些冷，或许是心理作用。
桌上的饭菜摆放得整整齐齐，上面盖着透明的餐盘罩。
“快吃吧，一会儿就凉了。”秦清婉将一份餐盘推到她的面前，自己拉过另外一份，“这是我专门给原小姐定制的餐，看起来清淡，但有利于身体恢复。”
“谢谢秦医生，你费心了。”原媛感激地笑了笑。
“行医者，必尽其心，这没什么，都是我应该做的。”秦清婉一早上都没吃饭，这会是真的饿了，于是拿起勺子先吃了起来。
“听说原小姐不是本地人？”她边吃边随口问道。
“嗯，b市。”
“那里是北方啊，北方的冬天很冷吧。”秦清婉自小生活在南方，对北方的辽阔风景很是向往。
“是啊，这个时候已经下过雪了，下雪的时候不算冷，等雪化的时候才叫冷，冷风吹回来人都要冻成冰雕了，不过下雪时倒是很有意境，尤其在晚上，‘天仙碧玉琼瑶，点点扬花，片片鹅毛’，说得真是这么回事。”
一说起这个，原媛立刻变得滔滔不绝，心情也好了起来。
秦清婉一脸羡慕地感叹：“这才叫冬天，我小的时候去姥姥家住过一段时间，那里一进十二月就特别冷，隔三差五就漫天飘雪，之后去哥大上学也见过几次雪，可总感觉和家里看见的不一样，现在来了这倒好，一年四季一个样。”
她鼓着腮帮的样子逗得原媛一笑，于是也顺口问：“秦医生是哪里人？”
她放下勺子，神色变得认真又飘忽，“我从小在南方生活，后来跟着父母出国上学，再后来他们因为工作外派到这里，我毕业后就跟着一起来了，也算是…四海为家吧。”
说着她叹了口气，“我好久都没见过下雪了，那时候姥姥还会经常给我包饺子吃…”
原媛又何尝不是，她离家已有两年之久，家乡的气息都忘了大半。
“是啊，北方的传统，冬天要吃饺子，尤其是冬至那天，一定要来一盘刚出锅的饺子，不然会冻掉耳朵。”
“啊？”秦清婉第一次听到这种习俗，觉得好不新奇，“我以前只顾着吃，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
原媛笑盈盈的，看起来似乎没那么病怏怏的了。
秦清婉也笑着继续问：“对了，原小姐，你和岩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她见和原媛比较聊得来，也没想那么多，便多问了一句。
原媛脸色微变，往嘴里送了一口饭，半晌才含糊地答道：“意外。”
“意外？听起来像是一场浪漫的邂逅。”秦清婉脸上露出向往的笑容。
浪漫谈不上，遇见他的那天，所有人都变成了暴尸荒野的亡魂，除了她，这属实是一个意外，当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也同他们一样，早已变成了一个孤魂野鬼。
“第五医生呢，怎么没见他。”原媛赶紧打岔，这种话题多说无益，哪句话说得不对传到岩坤耳朵里，只怕又要多一个下场凄惨的人。
“他呀，一大早就不见人了，说要出去转转，现在也没回来。”秦清婉倒是没察觉到什么，仍自顾自地说着。
过了没一会儿，原媛觉得实在胸闷难忍，只想出去透透气，于是放下筷子道：“秦医生，我吃饱了，想回去休息一会儿，你慢慢吃。”
秦清婉也发现刚刚她们还有说有笑的，突然话就变少了，不过也只当她是身体不舒服，于是点头答应。
回房间后她仍觉得十分难受，数月来的隐忍仿佛已到了极限，满腔的屈辱无人诉说也无人体会，再这么下去迟早要被逼疯。
原本宽敞的房间现在看起来却如此狭**仄，像是一个锈蚀的牢笼将她紧紧锁住，让她逃无可逃也无处求救。
原媛站起来深吸一口气，打算出去走走。
她有些六神无主，不知不觉走到了院子后面。
突然有人上来推了她一下，往后踉跄一步差点摔倒，那人还想上来再推，旁边的人赶紧上前拦住，
“小姐，小姐…”
玛玉的眼里充满了仇恨。
身旁的婢女死死拉着玛玉，一想起小茶的惨象她仍是心惊胆战，主人们之间明争暗斗，遭殃的却总是他们底下的人。
上午，玛玉清醒过来后，越想越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岩坤如此护着那女人，她便非要来看看那女人被辱后的凄惨样子，一个残花败柳还值得他这么珍视？
看着玛玉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小丫头几乎要急哭出来，
“小姐，咱们出门前说好的…”
玛玉压下愤怒，推开几乎要挂在自己身上的婢女，简单整理了一下衣裙，眉毛挑衅地一扬，
“我都有些佩服你了，还能出来散步，难不成你是自愿的？”
这话里全是恶意，原媛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昨天的事，只是她怎么会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
原媛心思机敏，向来一点就通，难怪昨天戴维斯进来时旁若无人。
她知道玛玉讨厌她，但没想到讨厌到憎恨的地步，竟用这种方式报复她，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一退再退。
她轻轻一笑，“劳烦你关心，昨天也是我走运，没让那人得逞。”
玛玉脸色陡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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