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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丫鬟啊呀一声蹲下来拾捡被自己打碎的瓷碗碎片，边慌忙地扭转头道：“奴婢该死，打扰了相国大人的雅兴。”
语罢，慌乱地站起身，一路仓皇地逃窜出去。
怀玉连连在身后叫唤，“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你回来！”
然而那丫鬟哪里敢回头，只拼了命地往长廊尽头跑。
怀玉愤愤咬牙，刚想转过头怒斥身下的祸水，就被祸水的举动惊得僵住。
妩夭一个使力，一手扣住怀玉的脖颈就将她揽进了怀里，两个人紧紧相贴，呼吸相闻。
妩夭轻轻覆在她的耳边吐气，阴柔似水：“事到如今，大人就别费力气白解释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接下来，不如就让妩夭好生伺候大人，如何？”
语罢，也不等怀玉应答，便直接一个翻身将怀玉压在了身下，扯开她的衣襟便俯下身去，眼看着就要吻下去，忽然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肩侧，一个使力，便是一声骨骼错动的脆响。
这一次，妩夭没有惨叫，直接惨白着脸晕在了怀玉身上。
怀玉以为他还要胡来，正准备趁热打铁卸掉他另一只胳膊，却忽然感应到喷薄到脖颈处的的呼吸一断，令她硬是半道收了手。
不是很确定的，怀玉拍了拍妩夭的肩，“哎，你没事吧，没事就赶紧地起来，别赖在我身上，你重死了知不知道！”
拍一拍，再拍一拍，身上的人纹丝不动。
怀玉心里蓦地一跳，额角几欲炸裂，却还是认命地将妩夭翻了个身，自己也随之脱身，立刻利落地站起来往外面跑，“管家，快去请大夫，快！”
檐下雨水滴滴滑落，一场大雨过后，院子里的海棠树落了一地的花蕊，凉风袭过，掠来阵阵幽香。
今夜无月，只有房里一灯如豆，照亮整间屋子。
怀玉坐在靠窗的长榻上，若有所思地看向窗外。
听到响动声，她蓦地转身，看着几欲从床上起身的妩夭，怒斥道：“别乱动！”
妩夭被她斥得忘了反应，当真乖乖地半靠在床边，一动也不敢动。
怀玉偷偷发疼的额角，深呼吸地走过去，坐在床边，愣了愣，便要去碰妩夭的手臂，妩夭当即就是一躲。
怀玉伸出去的手登时便尴尬地落了空，也许是自己伤人在先，心虚得厉害，怀玉眼神闪烁了下，柔声问道：“很疼？”
妩夭不答话，一双魅惑的桃花眼却罕见地红了几分，更衬的一双桃花木灼灼生光，看得怀玉浑身都开始不自在。
咬了咬唇，怀玉别扭地道歉：“抱歉，我不知晓你从前受了很重的臂膀伤，我不会再随便卸你胳膊了。”
妩夭仍旧不答话，垂着眼，嘲笑似地勾起了唇角。
怀玉见状，不服气道：“也不能全怪我啊，谁叫你老做些让人厌恶的事？”
“再说了，谁知道你以前犯了些什么错，硬生生被人卸胳膊卸到现在骨节炎都生出来了。”
“我统共就卸了两次，现在还给你请了大夫，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那就多谢大人了，为妩夭这样的无耻之徒，专程请了大夫，真是让大人破费了。”妩夭忽然阴阳怪气地笑了一下。
怀玉被噎得说不出话，气得嘴唇发抖，不知是被他这样极尽讽刺的话语气的，还是被他这种习以为常的态度气的，总之，怀玉觉得自己心里五味陈杂，一时之间说不了话。
还是妩夭先打破了沉寂：“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还请大人移步到别处去吧，以妩夭现在的身子，怕是无法侍寝了。”
怀玉气得跺脚：“谁要你侍寝了啊？”
妩夭挑眉，“我以为大人深夜还滞留在妩夭的房中，意图如何，你我都心照不宣。”
心照不宣你大爷！
怀玉气的想骂脏话，最终还是愤愤忍下，“你好生歇息。”
语罢，抬腿便出了门。
屋内重新恢复平静，妩夭强行忍住的疼痛也终于到达了顶峰，两肩处蚀骨钻心般的疼痛一直蔓延到心房，疼得他面色惨白，额上豆大的汗珠顺着清瘦的脸颊边滴落在锦被上，晕出朵朵飞溅的花，终于克制不住，一声声痛苦的呻吟由小到大地溢出了口。
“砰——”
紧阖的木门被人重重摔开，去而复返的怀玉一脸愧疚地站在床前，见到妩夭冷汗直冒的虚脱样，面上的愧疚瞬间凝聚到眉峰，二话不说一把掀开了盖在妩夭身上的锦被。
妩夭却只是疼得在床上打滚，连抢回被子的力气也无，这会儿以为怀玉又要对他动手，生无可恋般阖上了双目，等了半晌，却不见怀玉有何举动。
慢慢地睁开眼，便撞进了一双坚定幽黑的双眸。
怀玉咬咬牙，直接拉开了妩夭的前襟，直拉到他的腰腹处，才提醒一声：“忍着点。”
话音一落，妩夭便明显感觉到肩上搭上了一双头若无骨的小手，温温柔柔地在他的肩头涂抹着药膏。
药膏清清凉凉，涂抹在伤处却火辣辣地灼烧着，妩夭禁不住便蹙了眉，却只是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未发出一声言语。
怀玉见状，愈加增多了几丝愧疚。
口里努力地转移妩夭的注意力，“你从前惹了什么人，为何会生了如此严重的骨节炎？”
妩夭蓦地嘶了一声，怀玉赶忙凑过去，“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妩夭蓦地勾起一抹风情的笑，偏头直视怀玉，“怎么，心疼我？”
此言一出，怀玉立刻沉了脸，一手拉过妩夭的手就将手中的青瓷药品塞了进去，冷声道：“明日我还有事，先去歇息了。”
房门又一次被重重阖上，肩头仍在火辣辣地疼，妩夭将目光落在手心的药瓶上，久久未曾转移。
次日清早，怀玉进宫上完早朝，便直奔药理司。
虽然时辰尚早，药理司的人却是忙得不可开交，丝毫也不像旁人想象中的悠闲自在。
怀玉本是来寻灵掬的，却恰逢灵掬出诊，于是只得老老实实地找了个角落静坐着等待。
终于，殿外跨进一个明黄色轻衫的少女，依稀还能听见哼歌声。
怀玉不由地一笑，缓缓起身走过去，顺手帮少女拿下肩上的药箱，打趣道：“遇上什么事了如此开心？”
灵掬嘿嘿一笑，满脸的自豪，“我前阵子不是接治了个被火烧伤的小孩儿吗？今天去复诊的时候，发现那小孩儿已经好了一多半了，再给他配几副药调理调理，顺便赠一盒我们药理司特制的名药膏，保准他以前一样，珠圆可爱。”
怀玉闻言，不免也是一喜，“那真是恭喜你了啊，我的灵掬大药师。”
“同喜同喜，我可亲可敬的为民谋福的怀玉大相国。”灵掬伸手便要去捏怀玉的脸，却在贴上怀玉脸颊时神色一凛，“你怎么了，怎么脸色如此之差？”
怀玉面上一僵，尴尬地笑笑：“有吗？”
“可不是吗，一看你就是昨晚没睡好。”灵掬捏捏怀玉的脸，拍拍手便坐回制药的地方，继续忙着制作出门前未完成的药丸，头也不抬地问：“说吧，出什么事了，需要我给你提供些什么药啊？”
怀玉不由一惊，“你知道我要来找你拿药？”
灵掬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没好气地抬头看她一眼，阴恻恻道：“我还不知道你们啊，平常都是些大忙人，只有到了缺药的时候才会想起我这个小小药理司。”
“你的意思是，不止我一个人来找你拿药咯？”怀玉挑了挑眉，“除了我以外，还有谁？”
灵掬翻了翻白眼，“除了你，自然是孙香那家伙咯，你们俩真真是风骨气韵皆神似，就连来找我拿药，都是一前一后，没有一个肯落下的！”
怀玉被说的有些下不了台，却还是凑过去赔笑道：“我的好灵掬，我这不是没办法了吗？天底下谁不知道，风霓王朝药理司的灵掬医师，是出了名的医术精湛。怎么，身为朋友，你就忍心看我水深火热而不肯施舍几颗药给我吗？”
灵掬推她，“行了，别给我戴高帽了。”
说着便站起身，径直走到药柜旁，“说吧，这次又想要什么药？”
见灵掬软了态度，怀玉赶忙跟过去，忙不迭道：“旁的不大需要，就是这跌打损伤的药，你要给我拿些好的。”
“跌打损伤的药？”灵掬皱了皱眉，转身在药柜上搜寻起来，很快拿下一个小青瓷瓶，递给怀玉时又蓦地收回去，上下打量了怀玉一番，狐疑道：“你要这个做什么？我看你好好的，不像是需要用到这个药的啊。”
怀玉面色一滞，随即哈哈笑道：“谁还没个摔伤磕坏的时候，我这不是家中没有了，想找你要一些储备吗？”
“哦——储备。”灵掬拖长语调，哼哼一声，“那就给你换个小瓶的好了，反正你也不常用，大瓶的搁久了也是浪费。”
说着，转身就从药柜上换了个小瓶的递过来。
怀玉面色一僵，扯了扯嘴角：“不要这么抠吧……”
灵掬眨眨眼，一脸正色道：“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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