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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香见他梗着脖子丝毫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抱歉的模样，更是怒火中烧，“问你呢，大块头，好好的，你干嘛朝我扔石子啊？你看看，我的手背都被你砸红了！”
铁弈只闷不做声地瞅她一眼，淡淡地垂下眼皮，闷声道：“以你的功力和警觉性，不可能躲不过一颗小小的石子，为什么躲不过，你可以摸摸自己的心。”
孙香没料到向来闷不做声的铁弈一语戳中她的糗处，当即一噎，“你……”
就算她是真的一时被怀玉家的美男宠给魅惑住了，但是怎么着也轮不到铁弈这个贴身护卫来教训自己吧。
想到这里，孙香忽然多了几丝底气，插着腰呛声：“你管我！”
铁弈被这话激得当即抬头，深不见底的黑眸死死?N住亭间的孙香，异常较真地道：“我是你的贴身护卫，凡是涉及你的安危的事，我都要管的。”
孙香气笑，“安危？我现在就好好地站在这个亭子里，你说说，哪里有什么安危，啊？”
说着，孙香气哼哼地嗤笑了一句：“本将军本来就不需要什么贴身护卫，是你自己死活要赖上来的，现在还胆大包天地管起我的行为了，你可真行啊。”
这话说的戾气十足，饶是冷硬如铁弈，也禁不住被这话噎了半天，良久，才缓缓转过身，低声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孙将军忙完，就早些回府吧。”
说话间转身，竟然就这样走了。
忽然一道刺眼的太阳光照射进亭间，洒下一片光亮间，也让孙香更加清晰地看见了铁弈孤身远去的背影，不知为何，竟然觉得那身影异常的落寞。
晃晃脑袋，孙香努力地说服自己，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就那成天黑脸的大块头，哪里会觉得落寞。
这样想着，却猛地回过头，看了眼仍旧被禁锢在妩夭手下的怀玉，随意扔出刚刚砸自己的石子，砰地一声打散了妩夭擒住怀玉的手，来不及说明就奔了出去，跑到庭院小径处才慌忙挥手：“我先回府了，你们有事好商量，别再动手了啊！”
……
亭中二人眼睁睁看着孙香风一般地离去，全程懵逼脸目送。
京都第一茶楼清茗阁中，程青乔装打扮跟在紫暮身后，径直上了二楼雅间。
刚刚坐下，程青便禁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紫暮，不是说去查案吗，怎么带我来这儿啊？”
紫暮不紧不慢地斟满一杯茶，素纹瓷杯缓缓推到程青跟前，轻声道：“喝茶。”
“喝什么茶啊，咱们现在不是要去查案吗？”程青急得立刻站起身，走到紫暮跟前就要将他从椅子上拉起来，却被紫暮生生止住了：“夫人，稍安勿躁。”
程青哪里能安，又要开口，被紫暮一指摁在唇上，才老实地吞下了卡在喉咙处的话语。
紫暮见她老实了，才放开她的手，淡淡吩咐道：“回去坐下。”
程青不由地又皱了眉，紫暮立刻便笑了，“叫你回去坐就回去坐，怎么，夫人这是不相信紫暮？”
此言一出，程青也不好再僵持，只得将信将疑地回去坐下了。
紫暮对她欣慰一笑，才不紧不慢地切入正题，“夫人有所不知，这喝茶的地方，最是能听到一些平日里没机会听到的饭后闲谈。”
程青皱眉，“你说的莫不是茶楼先生说的那些个话本子？”
紫暮颔首一笑，“非也。”
程青迷糊了，“那这茶楼里还有什么别的可值得听的啊？”
紫暮笑得愈加意味深长，“听闲话。”
“闲话？”
“嗯。京都繁华，再加上茶楼中的物价平实，是以京中百姓平日里有点空闲，便喜好往各处的茶楼里钻一钻。”
“点上一壶茶，便可以静坐许久，既可以听茶楼先生说书，又可以相约一起闲话，如此平价的消遣，最是得老百姓们追捧，再加上赶路的人要茶水歇脚，一般都会有许多人聚集在此。”
“而人群聚集的地方，便是各路的小道消息和传闻最多的地方。”
程青忍不住打断，“可是，这跟我要破的案有什么关系？”
紫暮摇摇头，只好再度引导程青，“夫人现在要破人口丢失的案子，在所有证据都一无所获的情况下，就该派衙役上街打听询问。可是，一般来说老百姓们并不是很乐意配合官府的调查和询问，这个时候，到茶楼里听听他们的饭后闲谈便是最准确直接的取证机会。”
“如果有人见到过关于此案的点滴影像，一定会禁不住同身边人说起，无法闷在心底独自承受。可是，又必须是他自己心甘情愿地说出，这种时候，茶楼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相聚过程中，无论是不是面对着自己的亲朋好友，目见者都会自然而然地流说出自己的见闻。”
听闻这番分析，程青才不得不佩服起紫暮来。的确，到现在为止，她都对这次人口失落的案子袖手难及，只因为没有得到任何有力的证据，实在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可是现在，她却能喝着茶悠哉悠哉地坐在茶楼里等着证据自己找上门。
这样想着，程青便不由地夸耀紫暮，“还是你聪明！”
紫暮悠悠饮茶，但笑不语。
程青却是受益匪浅，甚至能举一反三，“紫暮你先在这儿搜集证据，我先回将军府一下啊。”
紫暮抬眸，目中犹自不解，“回将军府？”
“嗯嗯！”程青兴奋得直点头，“我突然觉得，锦香也能帮上忙。”
说着，便飞快地跑下了楼，好几次差点撞到茶博士的漆盘。
眼看着程青风风火火地出了茶楼，紫暮面色倏忽一沉，冷声道：“出来。”
话音一落，房梁上忽然跃下一个黑色身影，径直绕到桌前坐下，自顾自地斟满了茶，昂起头就灌。
紫暮耐心十足地等着他喝完，才淡淡开口询问道：“怎么忽然找来了这里？”
铁弈咕噜饮尽，闷闷地将杯子搁回了桌上，只淡淡回应：“方才在街上撞见了你带着你夫人进了这楼，故而跟了来。”
紫暮闻言，蓦地挑了眉，“怎么，还有空跟踪我了？”
铁弈哪里能禁得住打趣，当即直直摆手道：“不，我跟踪你有何意义，只是自己一个人，有些闷，看见了你，便想要寻个机会同你说说话罢了。”
“闷？”紫暮闻言，记不住便笑了，“你都闷了十九年了，我倒是头一回见你闷到这幅模样。看来，你这次闷得很是厉害。”
铁弈垂下眼皮，没什么情绪地道：“你就别打趣我了。”
紫暮适时端正了态度，颔首道：“好，我不说这个了。就是不知，你找我，想要说些什么？”
铁弈忽然一僵，或许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些什么，又或者是禁紫暮这么一问，忽然问到了他的心坎里，总之他静默了一阵，才闷声道：“其实也没什么想说的，只是想要找个人随意聊聊。”
“哦，随意聊聊？”紫暮一脸诚恳，“既然如此，你不如去找妩夭，他向来话多。”
怎料铁弈当即黑了脸，“别跟我提他。”
紫暮嗅出其中的火药味，淡笑：“你们这是闹什么别扭了？”
铁弈冷哼一声，“谁稀罕同他计较。”
紫暮不置可否，只淡然总结道：“看来，今日让你心闷的人，确是妩夭无疑了。而且，你们刚刚才碰了一面，只是不欢而散了，对否？”
铁弈被说中了心事，也不气恼，因为凭着紫暮的头脑，推理出这么一些事情的前因后果，本就是理所当然。
铁弈不正面回应紫暮的询问，只淡然转移话题，道：“遵照你的吩咐，我已经成了孙香的贴身护卫了，可是，也许是我让她接纳我为贴身护卫的方法不太好，总之，现在局面有些不太好，我还要继续吗？”
紫暮了然一笑，“原来妩夭只是果，孙香才是你心烦意乱的因。”
转移话题没成功，还被紫暮赤裸裸地掀了老底，铁弈顿时面色红了一片，口齿不清地辩驳：“才……才不是。”
紫暮轻咳一声，清明的眼坦然地望向暴跳的铁弈，淡然道：“我知道。”
笼统的我知道三个字，也不知道是知道些什么……
铁弈愈发不敢想，只硬邦邦道：“你还没告诉我，我还要不要继续……”
“当然。”紫暮迅速打断他，这一次，眼中认真的神色一览无余，他紧盯着铁弈一字一顿道：“必须这样，才能有机可乘。”
“有机可乘？”
“对，有机可乘。”紫暮笃定了神色，“听风也已经设法进入了御史阁，妩夭仍在相府同那女相国纠缠，我会努力让程青接触到更多的案子，打入风霓王朝的内部，而你，着重负责盯着手握重兵的孙香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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