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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七章 柳若无叶,前提是枯死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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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湾湾。”

    “你要记住,你和我,这辈子都不会成为‘普通’”。

    “可以随着记忆而走的爱情,还能否谈得上‘真爱’?”

    “如果,连‘真爱’都可以随着记忆的消逝而流走,这世间,到底还有什么可谈永久?”

    “我也是,想你,柳湾湾。”

    “叶铭辛,也想,柳湾湾。”

    “柳湾湾,你要知道,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当真,不要骗我。”

    “湾湾,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们都走了,都没有关系的对不对,只要湾湾留在我身边就行,好不好?”

    “湾湾,你听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

    “够了!不要再靠近我!离我远远的!”

    “从今以后,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再不要相见了。”

    往事幕幕,眼泪重重,我捂着生痛的头颅,忍不住想着我与他的曾经。

    叶铭辛。

    我知道,你说的话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你想表达的是: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所有横在我们之间的障碍都可以跨越。

    你提到即使我怀了别人的孩子你也可以接受,不是要表达你在意我的不洁,而是要表达你为了爱我,已经放弃了所有底线。

    可是,我理解的太晚,我被怨恨埋没了理智。

    我根本不配再去说爱你。

    如果,真的爱无所顾,又怎么会这么纠结前事不放。

    “湾湾,我再不敢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怎么办?叶若离柳,下场注定是落入尘土。”

    “我,叫,叶,铭,辛。”

    “可不可以记住这个名字,不要让它再随记忆流走。”

    “可不可以,不要……再忘记我。”

    “如果真的为难……我……不会再勉强你。”

    “等……百年之后……奈何桥上我先去守着,等你喝完孟婆汤后,我再出现在你面前……就不会忘记了。”

    叶铭辛,你到底在哪里?

    是不是真的在奈何桥上等我?那里的天气如何,是寒是暖?

    我坐在柳河边,倚在柳树下,看着河水荡漾,柳条飘舞。

    泪水随着思忆滑落腮下,一滴一滴地落在置于膝上的手背上,如秒针一样有节奏的记录着时间。

    滴一滴,走过一秒;走过一秒,就近一分。

    叶铭辛走后的第五周,我不敢再用“失踪”二字。

    因为,所有人都在让我面对现实,都在告诉我,叶铭辛真的走了,离开了,不在这个世上了。

    我不敢再去希翼,只能揉着泪眼去面对现实。

    面对现实的同时,总也忍不住去翻阅我们过去的点滴。

    叶铭辛,你比你的生父还要残忍,他只是选择漂泊他乡来回报辛心的“走开就不要再回来”;而你,却用生命来回报我的“两个世界的人,再不要相见”。

    叶铭辛,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先去了奈何桥,我在世上又如何存活;你有没有想过,当年的那个黄脸婆从摔土豆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把你当成了“眼中的钉,肉中的刺”。

    拔掉了你,注定会肉痛眼盲,无药可医。

    叶铭辛,你说叶若离柳,下场注定是落入尘土,却可曾意识到?

    柳若无叶,前提是枯死不生。

    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转头看向摆在身边厚厚的几打冥币和几袋纸元宝,想着它们会在阴间使用多久。

    够不够,两个人的花销?

    在清原这边,生人离世第五周,有“五期”的习俗之说。

    传说人离世后前四周属于飘游的魂,并没有真正的走入阴间,在第五周时,才真正前往黄泉之路。在去之前,他们会回来再看望一眼亲朋。

    所以在这一天,前来祭拜之人必须要大放悲声,以免离世人找不到回家的路,同时也是在用悲声和眼泪去送他在走往黄泉的道上,不受外鬼欺凌。

    我擦了擦冥币上的泪水,心中自念:铭辛不怕,你不用别人的哭声指路,也不用任何人的眼泪陪伴。因为,湾湾会马上去找你,湾湾会带多多的钱,给你买钢琴,你再唱歌给湾湾听,好不好。

    我拿起一摞冥币,在数着页数核算金额的同时,又开始泣不成声。

    说好的不哭泣,却依然止不住泪水的崩堤。

    “叶铭辛!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想你!”

    “我真的,真的好想你啊!叶铭辛!”我抱着冥币在河边痛哭出声。

    “孩子!”牛妈举步蹒跚地走过来,将我抱到怀里。

    “都要吃晚饭了,怎么还不回去,不是说烧完这些就回去的么?”她用带茧的手擦着我脸上的泪,心疼地说。

    “时间长了就好了,当初二子走的时候,我们不也挺过来了么,对不对?”

    我趴在她的怀里,默不作声地流着泪,心中答着她的话:对不起,妈妈,我好像,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你看看,天边的火烧云多漂亮,明天肯定是晴天了。”她指着西面的天空对我说:“明天我们再去看一眼二子,也给他烧点纸钱,告诉他,我们一切都好,让他放心。”

    “不是说,火烧云是台风的前兆,是阴天的意思么。”我吸了吸鼻子,从她的怀中坐起,看着西方那一大片火红的云,正和自己红肿的双眼相辅相成。

    “傻孩子,亏你念了那么多年的书,‘早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没听说过么。咱这大北方,打我出生起,就没有看见过台风是什么样的?你这个小乌鸦嘴。”她疼爱地戳了一下我的头,弄得我也不好意思的挑了挑嘴角,轻微地笑了一下。

    我看着那天边的彩云慢慢地向外蔓延,红色、橙色、金色、蓝色、紫色,诸多颜色正在交织调和,形成各种不同的画面,汗血宝马、金尾鲤鱼、展翅雄鹰、威严的山峰等等。

    它们一会儿奔腾,一会儿跳跃,一会儿翱翔,一会儿又融合在一起,成为一块巨幅的多彩画布。

    慢慢地,它遮盖的范围越来越大,一幅金红袭面的景象。

    “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漂亮的云。好美!”我看着天空,嘴中呢喃着,“它好像正在向我这边扩散,向我扑来的样子。”

    记得小时候也看过红云,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上学,每当一看到云彩有了颜色的变化,我总会高兴直跳高,扯着牛二的胳膊直叫唤:谁说云彩只有白色的!柳河的云彩还有红色的!

    那个时候,牛二会哈哈哈憨乐一通,说:谁说女孩子都很乖巧淑女,柳河的女娃比男娃还要疯癫!

    那个时候,多好啊,我们谁也认识,只有我们四人,天边的红云映得我们的小脸蛋都红扑扑的。

    但是那时候却真真的只有那一种红色,没有今天这样绚丽,若人生如云,那我的多彩人生注定是这样大伤大悲吗?

    “是啊,我们湾湾这么好看,这么善良,谁不喜欢。”牛妈抬起手,再次用手指帮我梳了梳蓬乱的头发,将它们乖乖地梳在我颈部两侧。

    “妈,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就回去。”我以低头打开冥币包装的动作来躲避她的双眼,“我把这些烧完就回去,我……有话单独对他说。”

    “哎,哎,我现在就回去,把饭菜再热一下,你早点回来,妈和你爸,在家等你。”牛妈说完站起身,急急地往家里走去。

    我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心中愧疚万分,本因早年丧子而体弱的她,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而我,又是一个不孝之人。

    十天了,因为我的日渐消瘦和精神不振,李猛把我送到了柳河,临走前再三委托牛妈对我悉心照料,不知内情的牛妈对李猛很是不解,自己的孩子,何用叮嘱和委托?

    她只知道,我的一个朋友离开了,那个朋友对我的重要性好似与牛二不相上下。

    却不知,这个朋友对我有着夺魂之术。

    牛妈走后,我依旧贪恋着夕阳的美景,蹲坐在河边又看了很久才开始准备点燃冥币。

    我拿起一根火柴,划了几下都不燃,气的我将火柴扔到地上,双手捂面,像受到了巨大委屈一样,抽泣起来。

    “为什么,我的人生要这样不顺,连一根火柴也要对我百般刁难。”我蹲坐在一边,双手环着小腿,将头侧枕在双膝之上,任眼泪一滴滴滑过鼻梁。

    柳湾湾,这辈子,能被你取之不竭用之不尽,日夜常伴的,也许就是你双眼中的这汪泪液了吧。

    柳湾湾,你也不过就是一棵生长在弯弯河水旁日日以泪洗面的柳而已。

    我想,如果人真的有来生,如果真的有前世因果,那么下辈子,我在出生的那天一定不会再笑眼“湾湾”。

    因为,我的泪腺在今生已经完全透支。

    “黄脸婆,你那里画的不对!”突然,我的耳旁传来一个男娃的声音,将正在闭目欲睡的我一下子惊醒。

    我抬头看去,见一对儿孩童,正蹲在离我三米不到的地方玩耍,他们拿着树枝在地上认真地画着。

    “为什么叫我黄脸婆?我不是黄脸婆!”小女娃停下来,嘟着嘴气呼呼地说。

    “说你是你就是,漂亮叔叔就是这样说的。”男娃双手叉腰,很肯定地对矮他一头多的小女娃说。

    “不是!不是!我才不是!我是白雪公主!”小女娃将树枝扔到一边,双手背在身后,很认真地辩解,一副毫不退让的模样。

    “你不听话!你竟然不听漂亮叔叔的话,白雪公主都很听话!所以你就是黄脸婆!做梦也成不了白雪公主!”男娃用手指着女娃愤愤地批评道。

    “你不是好人!漂亮叔叔也坏!你们都坏!”小女娃见到男娃义愤填膺的样子,嘴巴一咧,开始哭了起来。

    小男娃见状也慌了起来,忙走上前用手试探性地拍拍她的肩膀:“喂喂,女孩子哭起来很丑,不要哭了好不好。”

    爱面子的小女娃一听到“丑”字,哭声愈来愈高,愈来愈委屈,弄得小男娃双手插在裤兜里,来回踱步,不知所措。

    突然,他将视线转移到我这边,停顿了两秒后,疾步向我走来,在我面前半米处停下。

    正在我以为他要和我说话之际,他抬脚蹦跳几下,够到了低垂的柳条末梢,之后拽着枝条的一端,快速地摘着枝上的叶子。

    他摘满一个手心后,又蹦跳一下,够到了另一枝柳,同样的摘着叶子,将另一个手心塞满。

    他将塞满柳叶的拳头藏在身后,走到依然哭声不止的女娃面前,嘿嘿一乐说:“白雪公主看不到这个魔术,只有黄脸婆才能看到,你说你想不想看?”

    女娃听到后,哭声轧然而止,只是肩膀一抽一抽地看着他。

    男娃看到她的样子,忍不住抿着嘴乐,之后双手在女娃的面前用力地一扬,片片柳叶如蝴蝶一样在半空中随着微风翩舞而落。

    有的落在小女娃的头上,肩上,衣襟上,有的依然打着旋地慢慢翩落到地上。

    “好漂亮!”女娃开心地拍起手来。

    “漂亮叔叔说,黄脸婆最喜欢看柳叶翩舞,所以你还不承认你是黄脸婆!”

    “如果你是黄脸婆,我就是女娃子。”小男娃一板一眼地站在那里说着,却不知小女娃已经乐得在地上直打滚,嘴中不停地说:“你竟然说自己是女娃子!哈哈哈!”

    男娃看着她夸张的样子,一脸的莫名其妙。

    而我,早在他说出“女娃子”三个字的时候,就已呆若木鸡。

    “你们……你们……”我颤不成声,始终问不出自己心中的问题。

    “黄脸婆。”

    我确定我没有听错,这一句不是男娃说的,更不是发自女娃之口。

    这个声音,轻而有力,重中带柔,让我永远都听不够,忘不掉。

    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我顺着声音望去,见到在那彩霞深处,一个穿着淡蓝色轻质风衣,米色修身长裤,白色休闲鞋的“漂亮叔叔”缓缓向我走来。

    一挑眉,一抿唇,如漫画中走出来的人物一般,魅惑不减,俊洒不凡。

    他,双眸似海,眉宇如山。

    我看着愈加色彩斑斓的天空,心里认可了牛妈的话。

    天,好像真的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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