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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第25章 番外四——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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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界七政殿

    润玉将自己关在里面两个时辰了,谁也不见,折子还是上午翻开的那份。

    他单手撑着额头,眼帘微垂,似是在休息。

    殿内寂静许久,忽听得门开之声,一身青衣的邝露走了进来。

    “她又出去了?”

    “是……”

    “还是那里?”

    “是……”

    “你退下吧。”

    殿门重新关闭,润玉无力地依靠在了椅背之上。

    陵光连续出去九天了,每天下午课程结束之后,她便去凡间游玩,起先一两天是和彦佑一起,后来彦佑似是有事,她便自己去了。

    润玉是在第五天察觉到问题的。

    陵光自凡间带回一个盒子,里面只有一幅画和半阙词。

    画上是一个眉目清朗的少年,五官算不上绝色,可宛然微笑间,却如清风明月般,干净得动人心魄。

    词是秋风词,只有半阙———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字体温润平和,骨架舒展,落款有四字——望舒长宁

    盒子被随手放在了无忧殿书架上,似是并无隐瞒之意,他正好看到,随口一问,陵光只答了一句,“纪念品而已,”神色间隐有一丝愉悦。

    他心中忽有所感,直觉这次陵光带回来的东西应该和平时的小东西们是不同的。

    在陵光再次出去后,他打开了盒子……

    …………

    他去看过那人,人间一富庶国度中的戏子而已,初初登台便一曲成名,将将两年间,已是国内一流名角,因着清风明月般的气质,被称为望舒公子,名曰长宁。

    他隐于雅间窗后,看着散座上作寻常男子打扮,认真地欣赏台上名角素衣清唱的陵光,心中酸涩又无力。

    大婚不过数月,两人在璇玑宫时依然亲密如旧,若不是看了那盒子里的东西,他不会察觉任何异样。

    他自以为了解觅儿,这次却发现,觅儿若是想在他面前隐瞒什么,他是完全察觉不到的。

    不知如何回的天界,也不知一个人在七政殿待了多久,只是在听到仙侍传报天后殿下回宫时快速平复好情绪,若无其事地和他的觅儿一起用膳,一起就寝。

    觅儿对他的情绪一向敏感,他便以近来政务繁杂应付了过去,好在殿内昏暗,觅儿看不到他的眼睛,否则断难隐藏。

    …………

    如今,她又去看那个人了。

    他不敢说破。

    他知道觅儿喜欢他,但不爱他。

    如今觅儿依然愿意与他在一起,依然愿意每天回到璇玑宫,他应该满足的。

    觅儿承诺过他一个长久,那他便只求一个长久吧。

    凡人寿命不过数十年,戏子花期更是短暂,于天界上神而言,只是一瞬而已。

    无妨……

    …………

    直到第十二天……

    邝露来报,天后请她去姻缘府要一段红线。

    手中茶盏惨然落地,恍若梦碎。

    觅儿,你竟然如此想要与那人在一起吗……

    即使红线对仙人无用,你也想让那个人喜欢你吗……

    “去吧,按她的意思做,再传司命星君来见我……”

    …………

    凡间

    他又一次来到了那个雅间。

    原以为再也不会来的,只是心里难受得厉害,仿若有什么东西要被生生抽走般痛苦。

    以往只希望能与觅儿在一起就好,她爱不爱自己无所谓,自己爱她就好,可这短短数月,觅儿的所做所为填满了他全部心神,让他再也不能接受觅儿去喜欢别人。

    他想让觅儿只关注他,只喜欢他,只……爱他……

    妄念已生……

    他召了司命星君,让他去查这个人的运簿,他是天帝,这些事情轻而易举……

    他大概明白觅儿为什么会喜欢那个人了,那人身上有他永远做不到的纯粹与干净,眼神澄澈,不含一丝杂质。反观自己,金玉其外而已……

    外间隐约有侍者交谈的声音传来,这竟是那望舒公子的最后一次登台了。

    所以觅儿才会想用天蚕红线吗?是想与他肌肤相亲?……还是长久相伴?……

    他猛然闭上眼睛,极力克制着身体的颤抖。

    楼下丝竹声起,恰好是秋风词,望舒公子最擅长的秋风词。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觅儿,我从来不后悔与你相识……

    …………

    一曲毕,伶人谢幕。

    他盯着那人脚腕间缠绕着的红线,目露冷厉之色。

    红线曲曲绕绕延伸至台下,系在了另一个人脚腕上。

    他心下涩然,未用灵力,手中玉骨扇柄上竟出现丝丝裂痕……

    顺着那缠着红线的脚腕向上看去……

    不是觅儿?!

    也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客人,眉宇清丽,举动间端贵文雅,却不是觅儿……

    觅儿在隔了一个小几的位置上坐着,唇角微翘,神色愉悦。

    他好像误会什么了……

    他自己未察觉时,心神已经放松了下来。

    他看到觅儿偷偷在那端贵女子的茶水中融入了些灵药,等那女子喝下后,又在人们起身叫好时不经意间取了那女子腰间的一个荷包藏了起来。

    他在散场前回了璇玑宫,邝露禀报,司命星君正在七政殿等候。

    思量片刻,他让邝露传令司命星君,不必再查那个人了。

    慢慢行至无忧殿,推门进入,他坐在了觅儿惯常用的书案前,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一册话本子,静静等待着。

    没一会儿,外面便传来轻快的脚步声,渐渐进得殿来。

    陵光见他也在,略有惊讶,随即露出笑颜,“你忙完了?最近很少见你这么早结束。”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书架上拿了一个盒子出来,放到书案上,又在袖间拿出了那个女子的荷包,荷包内装着一张折小了的纸片。

    “忙完了,这里面装的什么?”润玉轻松答道。

    “纪念品,我在凡间遇到了一个戏唱得很好的人,气质也很好,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温润平和,洒脱自然,说起来性格倒是有几分像润玉你呢。”

    她说得开心,又打开了盒子把里面的画和词拿了出来,递给润玉看,“我以前也唱过些曲子,却没他唱得好,总少了几分韵味,大概真的没这方面的天赋吧。”语气间颇为惋惜。

    “他最喜欢唱秋风词,我也觉得这首词很适合他,便让他手写一份留作纪念,他却只写了上半阙,说是只喜欢这几句。”

    “看这字体,倒是字如其人了……”润玉品评着手中的字迹,眸光微动。

    陵光听他如此说,笑着把从荷包里取出的纸展了开来,递给了他,“你再看看这手字呢,可能猜得出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润玉接过,纸上也是半阙词,内容与另一份一样,落款是‘羲和’两字。通篇字体端正优雅,行笔从容淡定,笔画转折处却透出些许凌厉,若不细看,这丝凌厉也掩藏得极好。

    “看这字体,当是一位女子所写,此女锋芒内敛,端贵优雅,应是一位贵女。”

    陵光鼓掌示意他答对了,“润玉好眼力,确实是一位贵女,是凡间琅国的羲和长公主。”

    “为何这两人都只写了这半阙词呢?”

    “大概是心意相通吧,此事说来话长,左右无事,你权且当成故事听吧。”陵光兴致高得很。

    润玉替她沏了杯茶,让她润润嗓子。

    “当初我与彦佑去凡间玩,正好碰到长宁登台初演,就是我说的那个唱戏很好的人,我看他唱得好,人品气质也好,就多去了几次,可我每次去总能碰到一个与我一样女扮男装的人,就留心查了查,发现她竟是那个国家的长公主。”

    “天上一天,凡间大约三个月,我每次去都能见到她,想来应该是每次长宁的场子她都去了的。”

    “这个羲和长公主也是个极难得的,十年前,琅国遇上天灾,草原部族趁机来犯,她才十五岁便自请远嫁和亲,以安抚外族。为了有朝一日能回来,出嫁前她自己偷偷服用了绝育的药物,以免将来骨肉难全。”润玉听到这里方感惊讶,陵光却是全然地佩服。

    “和亲八年,草原众多部族被她暗里挑拨着互相消耗,在她的同胞兄长登上皇位后,更是一举毒杀了草原的汗王,至此草原部族大乱,各方争据,再难成气候,琅国这两年没少扩张疆域,她居功至伟。”

    “汗王死后,琅国皇帝暗卫尽出,只为将她接回,更是敕封羲和长公主称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陵光很是感慨。

    “觅儿喜欢这样的人?……自绝子嗣,阴谋算计,毒杀亲夫,是否太过狠辣了些……”润玉试探着问她。

    “狠辣?琅国先皇后早逝,贵妃弄权,她与兄长在宫中忍辱偷生,稍不注意便会万劫不复。和亲,是危险也是机遇,与其被贵妃随意嫁给个纨绔子弟,不如放手一搏,或许就是另一片天地。”

    “她为嫡出公主,和亲便是汗王正妃,从此太子地位稳如磐石。汗王暴虐,各部族轻视汉女,她过得十分艰难,如此隐忍八年,直至她兄长登位,她才算是脱离那无边地狱。”

    “我查到这些时,也被吓到了,那羲和长公主看着实在不像能做出这些事的人,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放在现在的她身上,一样合适。”

    “我佩服她,是因为从始至终她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她对敌人狠辣,对自己又何尝手下留情过,你都不知道那汗王有多残暴,但凡她软弱一点,和亲第一年她都撑不过去。”想想那长公主身上的伤痕,她一阵发抖。

    “我更佩服她的是,即使经历过这些,她依然能保持自己的心性不受污染。”

    “我看出来她喜欢那个长宁,却隐忍克制,从不以势压人。她为长公主,于国有功,一个戏子,说要也就要了,谁还能说什么。可她没有,她暗里替长宁挡下不少麻烦,对外却一丝不露,只当自己是个普通客人。”

    “长宁也极为聪明,他初登台便红遍都城,如何会没有人找麻烦,可暗地里都被人解决了,他几番试探之下,察觉可能和长公主有关,常来的客人里只有我与羲和是女子,我又实在不像是出身皇室,他大概便猜到了羲和的身份。”

    “后来呢?”润玉听得也极为入神。

    “后来我再去时,便发现长宁的眼神扫过羲和时总会多留一瞬,唱腔也会更入心些。两人身份之别,如同天堑,他是戏子,应是明白自己绝无希望,既然羲和来听戏,他唱戏就是了。”

    “那羲和大约从没有喜欢过谁,任是她再如何聪慧,也难以猜出爱慕之人的心思。”

    “长宁早就攒够了赎身的钱,不过为了多见羲和,才继续登台演出。我看他们实在是太克制了,就帮了他们一把。”

    想到自己做的事情,她忍不住乐了开来,绕过书案靠进了润玉怀里,“我托梦告诉长宁说如果听我安排,便可以实现他的心愿,我让他自己赎身,安排了今天最后一场演出,就说要息唱回乡了,那羲和果然急了,戏院周围安排了不少人,大约是想跟着看看长宁会去哪儿。”

    “我仿造两人写的这阙词,写了一处地址,让仆从在散场后分别送上,还给他们牵了根红线,这样就不会错过了~”

    陵光很是得意,望着润玉求夸奖,“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还治好了羲和的身体,想来他们能美满一生的。我果然是亲妈粉,这红线牵得比狐狸仙好多了吧?”

    润玉忍不住笑了开来,虽然没有听懂亲妈粉什么的,却不妨碍夸她,“觅儿这红线牵得很好……”

    陵光又说,“改天我把那羲和长公主的画像也画出来收着,如此奇女子,实在是让人喜欢。”

    她将几张纸收进了盒子里,那个荷包也放了进去,把盒子放回了书架。

    “觅儿为什么这么喜欢收集这些……纪念品呢?”

    “我记忆力差嘛,有了这些,以后有空了再翻出来看看,多有意义啊。”她又从书架上拿出另一个稍大些的盒子,递给润玉。

    “我还画了好多你的画呢,你看喜欢吗?”

    润玉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叠画稿,为首一张是他的一个全身像,看场景应该是花界醴泉院,那时他应该是在等着觅儿回来,一个人在亭子里下棋。

    画卷的笔触尚显青涩,但勾描细致,色调深深浅浅间很有立体感,与天界惯常的画法不太一样。

    人物画得极像,神态眉目,气质身形,看了此画,仿若亲见一般。

    左上空白处还写着几句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他的心忽的就安静下来了,近来所有的患得患失全都消失不见,整个人都感觉温暖甚至炽热了起来……

    再往后翻,有他一个人的场景,有两个人在一起的场景,甚至还有一张是他在浴殿中药浴的画面,寝衣湿透,龙尾隐现……

    这次他是真的热起来了,转身抱住倚着他坐的陵光,第一次在天还未暗时吻上了她。

    这难得的亲吻陵光当然喜欢,热情回应,两人纠缠在了一起。

    待到一切结束时,晚膳时间已经过了许久了。两人整理好衣服,润玉又将手腕上的制约金环拿掉收起,这才抱起了陵光回寝殿去了。

    陵光感觉今天的润玉很不一样,温柔亲昵得恨不得和她融为一体,连天没黑和不在寝殿都不介意了,实在是奇怪,难道是他喜欢看自己的画?说来他确实是在看到浴殿那张画后才激动起来的……

    陵光自以为了解了润玉的喜好,暗想着以后要多画些才是……

    …………

    几天后,陵光拖着润玉去了凡间一次,他们是去的都城,茶馆里人们正在聊着近来发生的事情。

    有人说那个红极一时的望舒公子可惜了,好不容易脱身回乡,却不幸遇险了,连人带车摔下山坡,发现时连尸首都没剩了。

    有人说苏家那个旁支子弟命可真好,圣上钦点为为羲和长公主的驸马,大婚一过便带着公主去江南休养了。

    还有人说这驸马实在有些配不上长公主,家世不显不说,脸上还有胎记,大婚时都是戴着面纱的,也不怕吓到公主……

    陵光笑着对一身贵公子打扮的润玉道:“看来羲和长公主果真手段高明,有她在,二人此生无忧了……”

    润玉回以一笑,神色温和,点头应是,又为陵光续上了一杯茶,继续和她一起闲看这人间的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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