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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阅读 > 实教,我有人生模拟器 > 第九章:凉还会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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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井泽惠在搬家之后便与北川凉失去了联系,这个过程大约持续了半年左右,轻井泽惠与北川凉的合影被放进了相框,摆放在房间里的书桌上,那是两人在国小卒业式上的合影,他们都穿着黑与白相间的制服。

    大约从两个月之前,这张合影被轻井泽惠从书桌上搬到了床头,甚至在校园欺凌最为严重的那段时间里,她几乎要看着乃至抱着这张合影入睡,合影中的北川凉在漫长的夜晚里立体成了一座雕塑、又或是一段城墙,他就守在那里,无声无息地护着轻井泽惠的一天又一天。

    这两个月的时间几乎比轻井泽惠过去的任何一段时期都要冗长,以至于她在被桶里的凉水泼到头上的几秒钟,水珠从发尖一路滚到脚底的时候能一下子回味起过去国小的所有时光,就好像半年前北川凉还在她身边的情景已经像是很久之前的一条渐渐荒芜的老路。

    轻井泽惠只觉得自己似乎曾经在这条路上牵着北川凉的手走过,但是它现在已经被彻底地淹没,时间的青苔将记忆中所有的缝隙都牢牢地填满,它们被分离成一个又一个片段。

    直到现在,北川凉再次站在了轻井泽惠的面前。

    一如既往,又好久不见。

    “江浦惠美,我记得你。”

    北川凉将身子弯下去,他的背部和影子遮蔽住了江浦惠美的身形,他将声音压低:

    “在我了解完你和惠之间的事情之后,我会再来找你的。”

    这边玻璃杯子落地的声音已经吸引了咖啡店里不少顾客和服务生的注意力,北川凉即使再有怒气也不可能在这里当众发作,毕竟在不理解内情的他人眼里,这似乎只是一起不小心推翻饮料的意外。

    北川凉又看了这个因为他的到来而格外惊诧的女生,江浦惠美的眼神中充斥着难以置信,她在等待了整整一个学期后才确定轻井泽惠的身边如今并没有名为“北川凉”的存在,如果他真的还在的话,就不可能看着轻井泽惠遭受了大概一个月左右的校园欺凌时还无动于衷。

    江浦惠美下意识地将左手搭上了自己的挎包,甚至有些庆幸北川凉出现的时机是在她的行动前,如果再晚上一两个小时,她真的如计划般将……

    北川凉在说完这句话后,便拉着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惠径直走出了店门,只留下了三个有些不知所措的女生。

    刚一走出咖啡店,北川凉就感受到了轻井泽惠已经抱住了他。

    她抬起头的时候,北川凉看见了一点一滴的水珠正在轻井泽惠碧蓝色的瞳孔中凝聚,好像是虔诚的信徒见到了他的主一样,轻井泽惠趴在北川凉的胸前轻轻地抽泣起来。

    北川凉以前曾经见过六七岁时的轻井泽惠哭泣,那个时候的她是个十分容易流眼泪的孩子,哪怕只是鞋子里进了沙子害怕被母亲说这种事情都会下意识地瘪着嘴哭上一哭。

    人在高兴的时候只需要笑一笑,控制着嘴角的肌肉向上扬起,这简直是不需要任何力气的行为,甚至许多人都养成了面带微笑的习惯,但是不会有人会一直将眼泪挂在眼角,因为哭起来比笑起来要用力上千倍百倍。

    于是北川凉只能用力地将轻井泽惠抱在怀里,他第一次觉得惠还是一个孩子,甚至于她在他肩头的抽泣都带着一点孩子气,但就是这点孩子气让北川凉既有些心疼又有些心酸,他便只能保持着这个姿势。

    在这个时刻,北川凉好像已经不是轻井泽惠的同龄的青梅竹马了,他的地位一下子被拔高了,在意识到这点之后,北川凉赶快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用手扶着轻井泽惠的脸替她擦掉眼泪。

    【没事的没事的,我回来了。】

    他几乎下意识地又打算用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了,但是北川凉最后还是忍住了,他带着轻井泽惠坐到一旁的长椅上,离得近的有两对情侣高中生,不过似乎是这种场合见多了,只是瞥了两眼后便继续你侬我侬地含情脉脉。

    “可以和我说说惠的事情吗?”

    北川凉又等了一会,直到惠的情绪彻底安定下来才开口问道。

    “……凉不应该上来就问这种问题。”

    勉强止住了眼泪但还是红着眼的轻井泽惠抽了抽鼻子,她的右手仍然紧握着北川凉的左手。

    “凉应该先说‘我回来了’,再由我来说‘欢迎回来’。”

    “惠原来是这么看重仪式感的人吗?”

    北川凉伸出手去替她理了理有些乱的头发,正当他弄完了准备抽手回来时,轻井泽惠的左手按住了他的手:

    “继续摸摸。”

    轻井泽惠将身子完全靠在北川凉的肩膀上,她把头伏在北川凉的胸口处:

    “我说停了才能停。”

    北川凉不记得之前的轻井泽惠是这么黏人的性格,他只当是轻井泽惠与他半年没见才会这样,于是便有些无奈地继续轻抚着她的发丝,像是在捋一只温顺的大型犬。

    “凉。”

    “嗯。”

    “你不能说嗯,你要说我在。”

    “我在。”

    “凉。”

    “我在。”

    “那就好。”

    轻井泽惠闭着眼,如同婴儿一样蜷成了很小的一团,她躲在北川凉的怀里不想动弹,也不想出去。

    “凉,我好想快点长大,然后成年,我不想在待在学校里了。”

    她简直像是小孩子一样在说白日梦一样的幻想。

    北川凉已经猜到了轻井泽惠在这半年里估计又像从前那样遭受了校园欺凌,他抿了抿唇听着轻井泽惠的话。

    “学校太讨厌了,人际交往也很讨厌,我只是不想受欺负而已,但是无论我想不想,最后还是会被人欺负。”

    “如果凉没有回来的话,我应该还会被人欺负两年多吧,到时候毕业去了高中,会变成什么样呢?”

    “我不知道,我好害怕,我不敢去想。”

    轻井泽惠目光有些迷离,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好的记忆,她晃晃悠悠地直视着北川凉,然后又抱了上去。

    “对不起。”

    她在北川凉的耳边说道,然后,轻井泽惠轻吻了一下北川凉的脖颈。

    下午七点钟,北川凉坐在酒店的床铺上用笔记本电脑翻阅着由伊崎先生替他整理好的资料,其中包括了轻井泽惠这半年来的学校生活以及江浦惠美及其他欺凌者们的家庭及个人情况。

    他皱着眉头将这半年来的所有事情,从轻井泽惠因为他而意外地成为班级女生的核心到围堵若田的事件,最后再是若田本人的自杀以及轻井泽惠被人以凶手罪名施加校园暴力。

    “首先是若田。”

    北川凉将有关对方的资料调出,一眼就看见了对方的父亲在三个月前因为欠下巨额赌债不得不逃亡至北海道以躲避高利贷追债的信息,而在这之后的一个月,即若田自杀前的一个月时间里,她和自己的母亲就一直被高利贷所骚扰,比如半夜会用力地敲门、早晨起来开门时会发现门前吊着一条死狗的尸体之类的,这些不厌其烦的事件让她们所居住公寓的房东不得不为了其他的租户而终止了租房的合同。

    再然后,便是这个绝望的母亲在搬出前的最后一天带着女儿一起烧煤死在家中,但是由于她之前给若田下的安眠药剂量不够,甚至发生了若田在烧煤的中途就苏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爬到家门口撞开房门的事件。

    也正是因为若田本人撞开了房门,她和母亲的自杀行为才会第一时间被发现,并且若田本人由于吸入量较少,甚至在及时的抢救之后保住了性命,只是暂时处于脑死的植物人状态,而她那个潜逃的父亲也只是回老家筹款,最后硬是卖掉了家中的老宅和传家的某件名刀才带着钱款回到了东京。

    结果就是,因为他一直不愿意向妻子开口的自尊导致了现在的悲剧,在还完了所有高利贷后,这个父亲便将剩下的财产都投入了女儿的医疗中。

    “……所以说若田本人根本就没死?”

    北川凉敲着键盘又搜集了一圈当天的新闻,确实查询到了这一起案件。

    “那若田因为校园欺凌而自杀,就是个虚假的流言喽。”

    在发现了这个事实后,北川凉甚至在伊崎先生的备注中看到了:

    【据医院方面反馈,目前病人恢复状况良好,有望苏醒。】

    “那这个流言到底是怎么流传起来的?”

    北川凉点开下一页的资料,映入他眼帘的便是“江浦惠美”这个名字。

    他认识这个女生,一方面是因为对方和他出身于同一所国小,另一方面便是江浦惠美在那个时候就已经展现出极其恶劣的性格了,北川凉曾经亲眼看见过对方毫无顾忌地用一只牙签去给一只活的青蛙剥皮,这个场景至今也能回想起。

    江浦惠美是一个对生命极其漠视的女生。

    北川凉翻开她的具体资料:

    “东京?岛区人,十四岁,父亲江浦忠,前?岛千叶重工株式会社工人,现已失业,母亲江浦优子,家庭主妇,家中欠债共计两仟壹佰万日元整。”

    【若田的有关流言,大概率就是由她秘密散布的。】

    伊崎先生如此标注道。

    在跟随父母前往英国的半年间,北川凉学会了很多道理,父亲在得知了他在国小时有为了好友而转学并与欺凌者打上一架时曾和他说过“暴力有时候并不是最佳的方式”。

    北川凉当时还有些不满地顶撞父亲:

    “但是这是最直接也最有力,最有满足感的方式。”

    父亲当时也点了点头承认了他的说法,但紧接着便开口道:

    “或许在以后,凉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你可以像以前一样用暴力制止和威胁,但是那些人可能会一时答应下来,甚至服软道歉,但是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绝对会不甘心地继续找人来报复。”

    “找班里的混混,找校里的大哥,甚至于去找黑道上的什么人,就这样一场一场地找场子,就算你每次都能打赢,他们也不会觉得害怕,最多只是觉得你打架比较厉害,如果你真的下了狠手,他们又可以反将一军。”

    “而且到最后如果拿你没办法,也可以找你保护的人下手,如果真的事情发生了,就算你事后怎样报复,怎样以牙还牙,也改变不了她受伤乃至更严重的事实。”

    北川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父亲是要我直接解决掉最根源的问题吗?”

    父亲赞赏地摸了摸北川凉的头:

    “凉,你要记住,你可以直接跳出校园这个圈子给你设定的规则。”

    “因为你的姓是北川。”

    暴力,是人类最擅长的规则,我拳头比你大,打架比你厉害,所以我就能让你服软。

    但是现代社会无法将这个规则进行到极致,因为致人重伤甚至死亡是违法的行为,有着这个作为限制的话,北川凉再怎样一次次地将欺凌者打趴下,让他们跪在被欺凌者面前求饶都只是在学生们触碰到的规则内行动,只要还是在他们所认知的规则内,哪怕能够威慑他们一时,也不能做到让他们永久放弃霸凌行为。

    所以,要跳出这个规则,在更高的规则中直接击溃他们一直的认知。

    北川凉一边回忆着父亲的话一边做好人员的分类统筹。

    大概过了有半个小时的样子,北川凉便听到了敲门声。

    轻井泽惠在下午碰面仅半个小时后就在北川凉的怀里睡了过去,或许是因为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她都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因此这一次她睡得十分沉,北川凉只能是将她先带到了自己订好的酒店,暂时让轻井泽惠睡在另一间房里,顺便在她的枕头旁留了一张自己就在隔壁的字条。

    北川凉打开房门,果然是轻井泽惠,她似乎刚刚睡醒,头发也凌乱的不成样子,呆毛乱糟糟地翘着,北川凉忍不住伸出手去帮她捋了捋。

    轻井泽惠低着头,她的嘴唇张开又合上,再张开又合上,她扭捏着像是一条被海浪冲到沙滩上的鱼,眼神中带着一种干渴和希冀:

    “凉,还会走吗?”

    北川凉的动作停滞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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