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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推门进来。
轻轻拍去衣领上的细雪，黑色的发映着棕黑的眼眸，嘴角微微下垂，沉默安静，眼睛清澈而含着水水的柔和。
有人合起书本离开，与他擦肩而过，身后门铃又叮铃响了一声。
咖啡店是一个鼻子长着许多小雀斑的女孩经营的。
扎着麻花辫，戴着装饰的平光眼镜。这样亲和可爱的店长，光顾的客人也大多是年轻人。
店里摆放了一架任何人都可以弹的钢琴，在大家低头翻阅书本时，能听谁演奏一曲，也是个不错的境遇。
他坐在那里，却没在看手里的菜单。抬头看向传来动静的那边。
女生正被店长推到钢琴前，下巴缩在雾蓝色的高领毛衣后，头发扎在脑后，碎发落在脸侧。
见他对弹琴的人感兴趣，等候他点单的姑娘轻声说，“她经常来弹自己作的曲子，这是我们店独有的嘉宾哦。”
像在推荐招牌特色一样，语调上扬，有些小骄傲。
她安静坐下，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跃，露出明晰的骨节，睫毛在眼睑投出淡淡的影子，有一种恬淡的美感。
音调干净透彻地响起，音符恍若涟漪渐渐漾开，空明透彻又轻盈灵巧。仿佛孑然在淅沥的雨中走了一趟，周身沾染的却是橘黄色的温暖。
“嗯。”他点点头，“好听。”
点单的姑娘见他一笑，紧张地红了脸。愣了一会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开始官方地推荐店里的招牌饮品。
“就这个吧。麻烦了。”
“那...请您稍等。”把收起菜单遮住下半脸，她转身从慢步到冲刺。
抓着在台下欣赏钢琴的店长一边摇晃一边感叹，“你快看！那边有个超级大帅哥！太帅了吧！！”
“哪呢？哪呢？”店长立刻伸长脖子往外看，扫描到他后默默坐回去，“周泽楷啊。”
“周泽楷？是什么明星吗？”
“人家这么火，你不知道？”店长拿出手机开始搜索，“是个职业选手，打荣耀的。你看。”
她盯着图片，和远处的人对比看了几眼，“哇，真的哎……”
“轮回的俱乐部就在这附近，来过好多次了。最近因为主场比赛太忙来得少。”店长慈祥地摸摸她的头，“没事，他第一次来的时候我激动得像只狒狒。你表情算控制得不错的了。”
“…那你和他应该挺熟了吧？”
“算是眼熟的路人。我知道他是因为我玩荣耀。周泽楷一年只说一百个字的，不能浪费在我身上。”店长看着弹琴的女孩，“不过林汐应该认识，她也是职业的。”
“真的吗？？”
店长见她蠢蠢欲动的模样，淡淡的说，“最近不要和她提荣耀的事，她最近心情不好的。”
“这样啊……”她站得笔直，真诚地说，“不过，倩倩，我爱这里的工作环境。请务必让我在这里工作到死。”
“快滚。”
抬头再看，弹琴的人已经下台，在于店长交流数语后朝他看来
她脸上的讶异转瞬即逝，随即便笑开了。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朝他挥了挥手。周泽楷回应地点点头。
他垂下眼睛，修长的手指沿着咖啡杯的边缘慢慢摩擦，凝视着杯中深色的液体。
想起网络和各家报道对她的恶言恶语，身为外人的他都觉得，这些评论太过恶毒和无理。一个女孩孤身在国外，这样大的压力，她应该过得很辛苦。
但她似乎还不错，平静温和的样子，像不曾被流言蜚语中伤。
关于她的事，周泽楷只是如此思考了一会，毕竟两人并不算熟络。
瞥了眼手机，职业选手群里正被某说话不带标点符号的人刷屏。下周就是与他们的比赛，他决定不作理会。
离训练的时间还差一个多小时，把手机收入口袋。起身离开。
走了一会，背后有人叫他名字。
周泽楷停住脚步，看到女孩一边向他跑来，一边缠着围巾。头发被吹在耳后鼻尖和脸颊红红的，下巴藏在围巾后，“好久不见啊。”
他眨了眨眼，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就点了点头好久不见。”
“还记得我吗？”见周泽楷脸上懵懵的表情，她歪着脑袋问。
“记得。”周泽楷低头看她，“林汐。”
“我还以为你忘了呢，毕竟过去两三年了。”像是确认了他还记得，她满足地转过头。
“是要去俱乐部吗？”她指着前方，“我家也在那边，顺路一起吧。”
“好。”
周泽楷一向是个话少的人，唯一能让他侃侃而谈的或许就是荣耀。但与他同道而行的这个人，他觉得她应该不愿意再聊荣耀的话题。
和她不太熟，彼此之间还算半个陌生人。现在和她走在不知道多长的路上，应该说些什么呢？他陷入了沉思。
“你喜欢喝咖啡？听我们店长说你经常来。”
“嗯。”周泽楷点头，“她的手艺很好。”
“她很喜欢打荣耀，每次轮回的比赛都会去看的。”林汐笑着说，“所以轮回的比赛日都是我代班。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她没叫得店里的人以后都用助听器生活？”
听到她这么说，周泽楷回忆初次见面时，店长激动的手足无措的样子，还让他用马克笔把名签在了咖啡杯上。忍不住笑了，“确实有点，激动。”
他记得林汐总是笑得十分好看的样子，和所有人都能相处得很好，嘲讽垃圾话也能随口就来。在台上永远挺直着背。就算在狂风暴雨里跌倒，也能重新爬起来一直跑到天清气朗。
周泽楷侧眼，见她看着地面踩着影子缓慢前进的样子，黑眼圈很重，眼睛不像以前那么明亮，有很多一缕一缕的悲伤。
周泽楷其实并没有很强的看透人心思的能力。但此时的林汐，眉眼间的疲惫实在太浓稠。她果然还是累了。
于是他突然认真地说，“你弹琴很好听。学过音乐么？”
“嗯，起初是在韩国学音乐嘛……好久没弹有点生疏，下次再来的时候好好弹给你听。”
“嗯，好。”
“下一周是和蓝雨的比赛吗？加油啊。”林汐嘴角微微翘起。
她停下脚步，指着右手边，“我到家啦，你加油训练吧。”
“好。”周泽楷看了眼她指的小区。前方灯火通明，天色也不算暗。于是点点头，“再见。”
“再见。”林汐笑着转过头，走进了高楼间的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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